大的时候。

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她的心脏都像让刀片剐得不停地流血,愤懑和哀怨就像重重的石头绑着她的脚踝,拉着她沉入冰冷的湖水里。

本来寄予无限期望的城市忽然之间变成会吃人的怪兽,一口一口把她吞没,阮玫觉得自己随时都要撑不下去了,就算明天地球毁灭也没关系,她无所谓了。

而丢垃圾这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却在那个时候,刚刚好成了一片小小的创可贴,细心温柔地,把她渗血的伤口捂住。

电话那边静默了许久,宫欣才开口:“阮玫,你知道我的性格和处事方法,我没办法给你个准话,说你这样做没错。但我还是会提醒你,有些关系是有时间限定的,譬如,它只能存在于某一个夜晚、某一个场合,过了那个时间,离开了那个地方,两人就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要是后来两人之间发生了第二次关系,那就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这点你清楚吗?”

阮玫没考虑太久就回答:“嗯,我知道。”

“这种关系,说好听一点就是性伴侣,难听一点就是床伴,虽说是因性而生,最好不要付出感情,但以你的性格,我怕你会很容易就把自己给搭进去。”宫欣轻叹了一声,“阮玫,你的心太软了,很难把持那条界线。”

阮玫歪头把湿发全拨到左肩前,红色发尾聚集成一绺,残余水滴也汇聚成一股加速下坠:“嗯,我也知道……但就是有股冲动,不想让今晚就这么结束。”

“你有后悔主动和他搭话吗?”

“那倒没有,如果没和他搭话,我才会后悔吧。”

做过最亲密的事,却是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她不愿意结束在这里。

宫欣笑了一声:“那就行了呗,但你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她继续打趣道:“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想必这位陈师傅肯定不一般,他是长得帅呢还是身材好?还是有些什么‘过人之处’?”

“他不是那种一眼帅哥,挺耐看的,但身材是真不错,而且……”阮玫来了精神,还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聊起一年前的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插进来一则来电,是陈山野。

阮玫和宫欣道别,再接起陈山野的电话:“喂。”

“我是陈山野。”

“嗯,我知道。”阮玫把玩着湿漉漉的发尾,听电话那边有地铁“叮咚叮咚”提醒关门的声音,她问,“你在地铁站吗?”

“对,我在客村转八号线。我得先去宝业路那边拿一下我的电动车,然后再过来。”

“好,我把地址发你。”

……

听到敲门声时阮玫打了个颤栗,她一边将手腕上的香水膏揉匀抹到耳后,一边走到全身镜前检查镜中的自己,在门被敲响第二次时,她小跑出卧室,门上垂挂的黑珠帘在剧烈摇晃中缠绕在一起。

白纱帘后有黑影晃过,陈山野的心跳快了一拍,嘴唇倏地抿成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