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一笑：“你看看喝点什么，我帮你叫。”说着她扬起手唤来服务员。

服务员走了过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陈山野答：“麻烦给我杯白开水就行。”

吴璇丽插话：“你不喝咖啡吗？这家的咖啡豆还……”

陈山野没等她说完便呵了一声：“不喝那玩意儿，麻烦你，开水就好。”

服务员点点头：“好的，请稍等。”

等服务员转身离开，陈山野又重复了一次：“谈吧。”

昨夜陈思扬和父母都睡下后，陈山野接到了吴璇丽的电话。

可能是他心里总有预感，觉得吴璇丽迟早会找他谈一件什么事情，所以接到电话的他仅停顿了几秒，就很快调整好了心情。

吴璇丽说能不能让她见见陈思扬，陈山野拒绝了，于是吴璇丽说能不能出来面对面谈一谈，这个他答应了。

吴璇丽捏着咖啡杯，低着头吞吐了几个字，最终先说了声：“山野，对不起啊，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陈山野没出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吴璇丽抬眸看了他一眼，可陈山野眼中的冷意让她寒毛竖起，于是又低下头，只看着杯口纹丝不动的拉花。

“托你的福，过得还不错。”

陈山野这句倒不是讽刺或反话，往乐观方面想，若果不是因为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他后来也不可能碰上那娇滴滴的家伙。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那只懒虫儿起床了没有？

可这话听在吴璇丽耳里，却如细针扎着耳膜。

“抱歉，我那时候处理事情的手法，真的太不成熟了，本来我应该跟你好好谈一下……”

陈山野打断她：“但是你没有。说到底，你那时候是怕我会缠着你，不同意离婚是么？包括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父母联系上了你，你们宁愿拖延着也不处理这事，也是怕我们家会一直缠着你们家不放，对吗？”

藏在心脏角落阴影里的一个个气球被戳破，流淌出肮脏酸臭的污水，在光天化日下被捅破心事并不好受，吴璇丽的十根指头在杯壁上压得泛白。

陈山野的手指头在桌面叩了两声，叹了口气，继续说：“吴璇丽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你，你也没有认识过我。”

?Night.59

服务员这时走过来，将一杯白开水放到桌上就退开。陈山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再放下，透亮的玻璃杯里水面微微晃出一圈两圈，再回归到平静。

吴璇丽松开杯子，喉咙里仿佛长满了短刺，每说一句话都刺痛难忍：“嗯，所以从一开始就是走错了，对吗？”

陈山野以为她说的是他们的开始，点头“嗯”了一声：“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就不提了吧。你不想出面离婚，再过些日子法院会直接下判决，以后我们之间就没关系了。”

“那扬扬呢？”吴璇丽提高音调。

话音刚落，吴璇丽发现陈山野的眼神变了。

是她从没见过的陈山野，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好似藏着什么深渊巨兽，见不到影子，只能听见怪物呼哧呼哧的粗喘声，戒备着不让外人踏足他的地盘。

她突然明白了刚刚陈山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山野不认识她，她也从未好好认识过陈山野。

“我认为，在陈思扬的事情上，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

陈山野的态度异常坚决，陈思扬是让他这些年一天天、一夜夜坚持下来的理由，在那样看不到天空的城中村里，他在自己心里藏了一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