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想再拖了,正好我这两天稍微有空了一点,过两天我得出一趟差,去上海。要不是朋友介绍的那位医生太忙,我都想麻烦她今天就帮我把手术给做了。”
高跟鞋声音急促且坚定,一声声在走廊里来回撞击,像锤子般敲打着阮玫的耳朵,她忍不住皱眉头:“等等,你这手术刚做完得好好休息吧?有些人讲究一点的还得坐月子……”
“我哪有那宝贵时间?光是离开公司两三天,就已经是极限了。”
这家妇幼医院的妇产科名声在外,常年病房紧张,像徐子玲这样一空降就拿了间单人病房的,阮玫也不知道她打了多少张人情牌。
单人病房面积不大,但粉色调装修很是讨人欢喜,炙热的阳光将床尾的粉条纹病号服熨得整齐,窗外依然是刺耳吵闹的蝉鸣。
阮玫走过去将窗帘拉上,问:“我去你家给你拿些衣服和日用品,你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发到微信上给我,我等会出去给你买来。”
“你身上有带烟吗?我的早上都抽完了。”徐子玲问。
阮玫叹了一声:“你这还怀着孕呢,别抽了吧。”
一回头,她看见徐子玲捧着那件灼烫的病号服,手指捻着不算柔软的布料细细摩挲。
向来自信潇洒、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此时声音里像蝉翼微颤:“求你,给我一根吧,最后一根。”
*
晒得滚烫的玻璃窗户被拉至全开,此时无风,槐树茂密的叶子了无生气地耷拉着。
徐子玲向来抽不惯阮玫的爆珠烟,她只抽浓烈直接的男烟或雪茄,过分甜蜜的烟味会让她觉得失去了香烟的意义。
但今天无所谓了。
“你知道吗?这个病房之前长期住的是个保胎的女人,刚怀孕不久就出血了,她不肯放弃,硬是在床上躺了半年出头,吃喝拉撒都在这张床上。”
徐子玲抽了烟,情绪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保不住孩子,做了手术后又躺了大半个月,今早才出的院,大家都争着要单人病房,结果让我给抢了。”
阮玫只给了她烟,自己没抽,笑骂她:“你才来半天,就知道这么多八卦?”
“我抽烟的时候偷听到几个陪护聊天说的,说得那个叫绘声绘色啊,还说那女人出院也没个家人来陪,一直都是保姆陪着她。”
徐子玲吸了口烟,见差不多了,捏爆了珠子,才继续说:“你说,老天为什么那么爱开玩笑?别人那么想要孩子,偏偏不让人顺心,我不想要,又偏偏让我有了孩子……”
“你真的不考虑……”
阮玫刚开了口,就被徐子玲打断:“不考虑,这个职场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就像之前说过的,我下面可全是豺狼虎豹啊,呵,一个个就等着咬住我的喉咙呢。”
徐子玲花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血泪才爬到现在的位置,阮玫清楚。
她也知道徐子玲舍不得,放不下。
就像让阮玫为了什么而舍弃「Rose Slave」,她也做不到的。
嘈杂尖锐的蝉鸣声,炽烈燥热的阳光,空气里消毒水和香烟的味道,毫无动静的槐树叶子,额间沁出的颗颗汗珠,徐子玲话语里的无奈凄凉,都让阮玫心口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憋屈烦闷。
一支烟终是燃到了尽头。
徐子玲在纸杯里掐灭烟头苟延残喘的火星,自嘲地笑道:“阮玫,你说我活了三十几年,现在活成这幅德行,窝囊不窝囊?”
?Night.53
陈山野打电话来的时候,阮玫正在徐子玲家里收拾东西。
“喂,阮玫,你跑哪去啦?”陈山野把手机夹在肩脖处,拉起 T 恤领口往耳后侧抹了把汗。
这一片小区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