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砸在车顶的声响如陨石坠落溅出的碎石,每一声都震荡着耳膜。
圆鼓鼓的李子从没绑好口子的塑料袋里颠簸落地,“出入平安”的挂牌下方流苏散乱地飞舞着,和阮玫红艳艳的发尾一样。
他们是被大雨困在玻璃鱼缸里的两条金鱼,一黑一红,鱼尾交缠,鱼嘴相吻,在这遗世独立的天地里寻欢作乐。
阮玫隔着眼眶里的水雾,看着陈山野幽深如海的眼眸。
她有点分心,因为觉得陈山野好看得有点过头了,眼耳口鼻,哪里都长得极好,视线一撞进他的眼里就无法逃开。
中午阮玫给宫欣发的信息,宫欣问她怎么突然察觉到自己栽了。
阮玫回,这男人只是蹲在地上烧火,脸上还沾了些炉灰,就这样我都觉得他帅得不行。
动心的瞬间她已经无从考究,只要看着陈山野,眼睛里都会自动加上闪闪发亮的滤镜。
真是要命。
金鱼缸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鱼尾交缠出淫靡昳丽的玫瑰色,玻璃折射着扭曲斑斓的水光,鱼缸震动得仿佛再稍微多一分力气就会爆裂破开。
水里氧气早已不足,迷人的潮红淌满阮玫的眼角和脸颊,连脖子和锁骨都泛起红,带着热气的呻吟像沸腾的温泉,在喉咙深处咕噜地冒出细泡。
陈山野喘着气,也回看着她,两人眼里都有火苗寂静地燃烧。
雨浇不熄,水扑不灭。
Night.34
阮玫从丰巢里取出一个包裹。
是前几天在网上买的 LED 灯管,新房子里原配的灯泡都是白纸般的颜色,照得投到白墙上的影子都寡淡了一些。
她喜欢暖光,熟透的橙子果肉挤出酸甜汁水那般。
那才能让她感觉到家的温度。
半个月前她租下了陈山野熟客介绍的那套房子,因为地点实在太令她钟意了,预算超出一点就超吧,每个月努力卖多几个小玩具就行啦。
房子和店铺只隔着三条内街,走过三家咖啡店和一家眼镜店就能到,她可以保持睡到中午的习惯,悠闲地踢着拖鞋下楼,吃碗云吞竹升面或炸两肠配皮蛋粥,再回店里忙活。
她也可以像这一刻这样,傍晚等快递员收走包裹后,闻着漫在街区上空的咖啡豆烘焙香气,踩着玫瑰色落日下摇曳舞动的树影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楼梯转着一道道弯走上四楼,一层三户,但有一户是空房子,对门住着一对情侣,没有养总会撕心裂肺吠叫的小动物。
一房一厅一卫一厨,本来陈山野想帮她把店里的床搬到新房子,结果床垫刚抬起,就看到几根床板横梁全有了裂痕,木头还没完全崩断开,但也是岌岌可危了,怪不得这几次欢爱的时候木床吱呀吱呀叫得凶。
阮玫睁大眼,颤抖着手指控诉:“床坏了!陈山野,床被你压坏了,这让一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陈山野蹲在地上,轻轻松松将阮玫装满衣服的编织袋扛到肩上,说,等找一天有空了,就去家具店挑张床。
阮玫觉得实体店的价格太贵,不如在网上买就行。
陈山野摇头,说床当然是要试睡过才知道合不合适。
店里电闸的封条上个礼拜解封了,复电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得把这段时间欠下的订单打包发走。
快递单从热敏打印机里雪片般吐出,阮玫准备熬一个通宵,一次性把百来个包裹解决了。
她忙到凌晨两点时院子铁门被敲响,叮叮当当,像拉着圣诞老人雪橇的红鼻子驯鹿脖子上的金色铃铛。
橘黄路灯的朦胧微光洒在男人发顶,闪耀的反光背心是那挂在深蓝天鹅绒上的十字星。
陈山野朝她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