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人,是个男人,大概二十多岁,大热天穿着带帽长衣,漆黑眼珠有些渗人,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静静蛰伏的蟒蛇。

他看了眼雪郁,没说话,放在兜里的右手动了下。

“你是,”雪郁率先开口,被热水浸过的嗓子软滴滴的,他问:“宿管吗?”

江老师走之前和他提过,他宿舍里的洗衣机坏了,今晚可能有宿管来修。

男人在兜里摸索的幅度停住,目光悠悠在雪郁身上转了一圈。

红彤彤的脸,很漂亮,眼尾卧着一点粉润,因为骨架小一件均码的衣服穿得宽宽松松,在浴室待久了有些气闷,嫣红唇缝半张半掩。

男人看了许久,缓慢抬起眼,声音也像在浴室里待过,带着一点哑意:“嗯。”

他不承认还好,一承认雪郁心里就泛起强烈的违和感,狐疑地问:“这么年轻的宿管?”

话里的怀疑成分不假,男人状似能理解他的困惑,镇定自若地解释道:“严格来说我是顶班的,宿管今天有事,让我帮他看一天。”

男人身上难言的森冷感太浓烈,雪郁即使有说不通的地方,也没问太多,只走到阳台的洗衣机旁:“那麻烦你帮忙看一下这台洗衣机该怎么修。”

折出两道痕的眼皮压了下,男人连动都没动,低声道:“修不了。”

雪郁:“……”

他迟疑地问:“那你来这里是?”

男人低头,不动声色擦去肘骨处衣服的灰尘,回他:“来看一下还有没有要修的必要,如果坏的程度严重,可以直接向学校申请换新的。”

“这样吗,”雪郁半信半疑:“那你看过了,这台洗衣机打算怎么处理?”

“还可以修,我回去会和宿管说,让他明天叫维修师傅上门,你先找张纸,记下你的电话号码和宿舍门牌给我,我怕会忘记。”

“电话号码也要记?”

“嗯,”男人没多解释,只端着又冷又淡的脸,说:“你怕我要你电话号码做坏事?”

雪郁原本确实这么想,但被明确揭出来反而不好意思,对方要没有这个意思,就是他矫情多疑,他摇了摇头,讷讷道:“没,我去找纸,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