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隽礼半天才从文件中抬头,摘下眼镜,神色略显疲惫地揉一揉眉骨,思考两秒,“你们学院系花,难道不是你吗?”
她一开头就强调是经济学院,而姜枝则是艺术学院的。
敢情她坐在他面前小嘴叭叭了半天,他老人家只听进去了两个字,并且自认为很风趣地丢出个反问句。
姜枝:……当她什么都没说。
所以程隽礼连她的专业都搞不清。
去他大爷的!
“你变了。”
程隽礼四平八稳,像给她盖棺定论。
当初绞尽脑汁赖在他身边不走的时候,她总能找到很多借口,光学院的风流韵事就能嘴碎到说八百遍。
叽叽喳喳,闹得头疼。
可就在姜枝走了以后,程隽礼有时候好端端地开着集团高层会议,就觉得耳边有人叫他。
“老程,明天有场音乐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没空。”
“我晚上登台演出,你可别忘了送花给我。”
“不去。”
“周末咱们两家一起吃饭,你一定要来啊。”
“再说。”
但等他回过头,又什么都没有。
他连故作高冷的机会都不再有。
他想头疼,也没人再敢缠着他。
以前唐聿说过一句话无比应景。
“除了姜枝那样有皮没脸的泼猴,谁有那个胆子靠近你这活阎王?”
就在大家都以为阎王快被姜枝带入人间,沾染些凡尘烟火气的时候,姜枝消失在了程隽礼凄清阴森的世界里。
可没有姜枝的三年里,他愈发活得像个恶鬼。
在事业上的野心膨胀到极致,对身边人的耐烦度降到零值。
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绝不会多说两句话。
可以用十个字讲完的,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晚上回到空无一人的裕园里,即使开着恒温系统,寒意也从脚趾蔓延到天灵盖。
哪怕是闷热的夏夜,程隽礼也浑身冰冷。
而那个每天缠着他不放的姑娘,早已带着一身的伤痛远走他乡。
从前再小的事都要和他唠叨一遍,可出国这么大的事,姜枝连声招呼都没有和他打。
甚至换了手机号码,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半年前她的照片突然公布在HL舞团。
海报上的佳人顾盼生姿,光影横斜间,程隽礼的心渐渐落了地。
对于程隽礼说她变了这件事,姜枝丝毫不觉得意外,她已经听过太多类似的话了。
就连她改嫁京城豪门的亲妈郑女士,每次和她打电话,都会说一句:“枝枝,你真成个乖囡了。”
乖囡。
她今生今世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乖这个字眼扯上什么关系,真是离天下之大谱。
但程隽礼这么摊开来说,姜枝还挺意外,她一直认为在他的眼里,自己是团空气。
是即使每天围在身边,也照样看不见的存在。
哪怕占了未婚妻这个头衔,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既然不了解,又何谈改变?
姜枝装着唉声叹气:“世事催人老。”
“倒没到老的程度。”程隽礼嗤了声。
她倒会就坡下驴:“那确实是不如你老。”
“......”
他可比自己足足大六岁。
姜枝上大学的时候,程隽礼都读博士了。
程隽礼:他真是欠的!才会接她话。
姜枝的手伸进包里,她摸着戒指盒,这时机似乎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