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他以秉笔之上的目光瞧人,祁聿实在可用。

祁聿一年多半孱弱在吃药,尚不知寿限。就他破身子撑到现在不容易,刘栩抬手施恩让人进来用。

祁聿扫衣起身,迷迷瞪瞪跨进膳厅,一阵肉糜香粥夹着白面饼清甜,她自觉走到离刘栩最远的位置走。

还没坐,身旁几位秉笔随堂开始挤挪位置,当是遇到灾神,给她留了好大一片空。

刘栩从碗沿瞧祁聿一眼:“又睡诏狱牢房了?你看自己袖子上沾的血,清早让我瞧见这个,晦气。”

她低头瞧见左手半个小臂浸透了血,干透了,腥气这才要命得往鼻子里钻。

祁聿笑笑,粗鲁将袖口往里折,露出半截细白手腕,亮堂堂上桌夹菜。

“嗯。那里睡得踏实。”

这句话在场无人苟同,她顿时遭了不少白眼。

跟他同级的另一位随堂吃干净碗,轻飘飘启唇:“不是我晓得诏狱手段就信你鬼话了。”

诏狱尽是活骨背皮的死人,罪人每时每刻千百种刑拘加身、落皮脱骨是常态。常人往里走半步都软了腿,偏祁聿还能择上一间小憩、过夜养神。

活人跟鬼有进无出的地方还让他作了床。

陈诉拧眉打断:“别搭他话,不然......”

显然陈诉说的不够及时,祁聿朝先出声的许之乘许随堂坐近一步。

恳切分享经验:“真踏实,改日你同我睡一间试试?你好洁,我找指挥使留间干净的给我们。”

陈诉吐口气:“不然他会邀你同住诏狱......”

刘栩瞥眼桌面没作声,就死死盯着祁聿这半截堪称绝色的腕子,素白腕骨多时不见,现下瞧着愈发精巧。

良久搁下空碗悬在手上。

祁聿看见忙闭嘴,开始往嘴里狂炫。

老祖宗碗落桌,他们都要收碗。

陈诉慢悠悠进了最后一口搁下碗筷,乖觉起身捧了刘栩的碗,其余人也一一停下进食,所有人看着祁聿狼吞虎咽。

他吃相实在......难看,完全看不出饱读诗书模样。

还好判仿只考校诗书经史,若是加个仪,祁聿此轮必落选。

院中杂响,循声瞥到院中看见一小队禁军,拿她的人来了,祁聿自觉赶紧扒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起身。

陈诉跟着瞧出去,一队腾骧左卫而已,这会儿就是北镇抚司亲自来司礼监锁人也要候着。

他很是淡然道:“你要受刑一日,再吃点。”

望眼上座,刘栩还没让陈诉放碗,她够着盘拿最后张白面饼,“谢翁父疼惜。”

又坐回去低头啃,还慵散痴笑声。

“出门将佩玉留下,天恩不能受污。”

这规矩祁聿明白,在刘栩开口第一个字她就腾手摘了玉搁桌上,往身旁许随堂面前一推:“谢谢行好。”

许之乘收玉仔细贴怀里:“我亲自给你送回去。”

这是司礼监最重要的一块玉,一块跟文官对站的脸面脊梁,也是寸杀言官半副贤名的金贵物件。

而祁聿,可以挂腰上宫内四处行走。

她吃完,松松僵了一夜的肩胛:“先放你那儿,我房里现在进不得。”

所有人都知道祁聿房里多了什么,但不让人瞧,桌面上看向祁聿的目光多是料不到的惊诧。

刘栩摸不透的又定睛两眼,挥手让陈诉搁碗。

“翁父,儿子去了,明早我再去诏狱审听。皇爷心思还请翁父帮儿子度度,好叫儿子别再受罚。”

祁聿受罚不是皇爷心思忖度不准,是度的太准。不然昨日那样狂狼,两衙请的凌迟怎么落不到他头上。

祁聿恭敬行了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