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祁聿身上的刑具叫什么?
新衣服?
没听错吧,往时陆斜从来不会在祁聿面前如此放肆,一直乖顺、祁聿说一不二。
今日......这是上次私谒殿下的大罪没死成,如今得了文臣顶靠跟老祖宗赏识后底气足了,开始暴露本性?
庚合眯眼看去,陆斜神貌舒扬,眉峰眼底都嵌了丝非常清晰的隐戾跟怨愤。
人是一样的人,风姿却斗转,从一派和煦温亲变得有些......谲而不正,叫人琢磨不明,总之判若两人。
祁聿无波无澜抬手给庚合文书,铁锁声音在空中不轻不重地坠响两声。
她话语冲着陆斜:“好看,改日送你一件。”
果真再见就不一样了,变了,变化很大。
她看眼陆斜随即敛眸,悄悄舒口浊气,却如何也吐纳不出去。
从陆斜回宫,自己就清楚他必然要同这满宫阉人一样,日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杀不想杀的人,照着局势、圣心都得杀。眼下之人、之案有无冤屈、出口黑白会不由己。
是是非非要度势,度大势,自己能从中斡旋的少之又少,泯灭一丝又一丝人性。
陆詹事恐怕没想到自己数年心血熬写出来的‘十六谏’,竟然给亲儿子铺了条权宦的道路。
她亲眼望着陆斜走到此境,这算不算她亲手杀了陆斜三次。
还不如当初救下,就一刀将人送下去。
陆斜皮笑肉不笑,“我去忙了。”
声刚悬于半空人已经错身而过。
庚合一声哼的阴阳怪气,“你觉没觉得......”
祁聿先一步点头。
“往日装得好吧,懵然无知大智藏拙,簪缨世家长大的怎么可能没城府,也不知是位什么主儿,会将司礼监变成如何。”
她看向远边的天,清澈瓦蓝,与昨日没有任何不同,却又十分不同。
轻声:“随他便,反正与我无干。”
晓得祁聿内廷人际关系一向凉薄,诸般交涉只是事务维系,但他这样说,庚合一时语塞。
“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
好歹也是盟过帖亲自收的唯一的儿子,还一道滚过榻。
回来至此相处亲不亲、疏不疏的怪诡异。
她一本文书悬空在指尖掂掂。
“我不是在乎过将人送出去了么,回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旁人人生不宜插手。”
陆斜终归有自己的路,他们共程一段罢了。
是这个理,祁聿已经尽力相护过了。
庚合见人风轻云淡中多了抹未曾见过的遗憾,他尚未看明祁聿已然转身。
这些时日听惯廊下、室内与祁聿共处这种锁链声,今日突然觉得铁索滑在地板上的声音异常刺耳。
陆斜夜间再去文书房爬窗,想过祁聿会从里上锁,却不料去的时候祁聿特为他开了条缝,他将未开刃的薄刀插进发髻中。
跳进室内,瞧见层层书架中有抹微弱烛光,再听到几块铁索清冽撞击发生的碎响,确定祁聿在那处。
祁聿坐蒲团上,靠着书架凑着一旁的琉璃盏看书。
荧荧光晕散在面庞上,整个世间都宁静非常,也隽了股和雅。室内弥暗与他十分相融,几乎一体。
陆斜放重脚步,祁聿听闻后眉间蹙了蹙,不曾循声抬头,而是看完手中这章、以指腹夹书,再才掀眸。
“你来了。”
“昨日皇爷刚说明日司礼监开判仿,你今日就回来了,看来是特意给你开的。”
“湖南的案子办的好看,你很聪明。”
跟人狱中作赌,叫人输了一大笔还不起的银子,要么闭嘴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