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汐楼没说话,预料到陆回将要说什么。

陆回轻笑:“我这个好侄子,将心思打到我的头上,却一直犹豫着不肯落子。不想开罪良国,又不想让他人得到良国的支持……这事搁置了几个月,没想到如今又要重提。”

谢汐楼心中莫名忐忑,试探问道:“你不想娶公主?”

陆回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回避:“是。我向来不喜权利斗争,若娶了这个公主,怕是此生永无宁日。几个月前我与母后商议过这件事,最好的解法便是在陛下降旨前,母后先一步赐婚于我。如此,主动权捏在我的手中,日后无论和离还是其他,都可按照我的意思来。”他顿了顿,一字一顿,“益州之事传到华京后,母后以为你就是我找的人,一直催促我带你入宫,当面赐婚,以防生出什么变故。虽然这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但有一点没错,目前我身边最好的结亲人选,便是你。”

谢汐楼的血液向头颅奔涌,耳垂鲜艳欲滴,心在瞬间停滞,旋即疯狂加速,快要跳出胸腔。她紧紧捏着衣袖,指节泛白,脑子一片空白又无限杂乱。

陆回继续道:“你我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你若有了心爱之人,或是想要离开华京游历,我定不会阻拦。”

“为何是我?”她轻声道,试图用平缓的声音掩饰紧张的情绪。

陆回的声音平缓,却不敢再看谢汐楼的眼:“你我之事在华京广为流传,若我奏请母后赐婚,也算合理。”

“合理?我是商贾人家的庶女,你是当朝王爷,我如何嫁给你做正妃,和邻国长公主抢人?”

她竟然在担心这个。

陆回松了一口气,眉眼间有细碎笑意,如冬雪春融:“若迎娶高门贵女,我那个好侄子岂不是要夜不能寐?你是最好的人选。”

第60章 婴儿哭9回春汤

谢汐楼怔怔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忘记今夕何夕。

“若你愿意,明日随我进宫,请母后赐婚。日后,你便是琰王府的女主人,名义上的琰王妃。王妃该有的荣耀你都有,王妃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你不需要承担。”

谢汐楼愈加心动:“王妃的责任?”

陆回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侍奉夫君,生儿育女,打理中馈。”

谢汐楼僵住,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垂下头,努力在脑海中理清思绪。

她不想骗自己,她确实有点儿喜欢陆回。这种喜欢,像是春花烂漫时,河边柳枝随风摆动,吹面荡起层层波纹,她想与他同坐树荫下,看水鸭子游过河面,讨论今早晨刚刚发生的碎尸案;又像是连绵阴雨天,他们二人乘小舟游湖,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船顶,船只左摇右摆几近倾覆,但只要他在身边,洪流皆可渡。

可这喜欢能有多深刻?能比得过对权利欲望的厌恶,或者想远离华京黑沉不见底漩涡的决心吗?

若嫁给陆回,短时间内怕是再也无法离开华京,她必须去面对她曾经逃避的一切,没有自由的金丝笼,皇室,沈家,以及

属于她的血海深仇。

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谢汐楼不接话,便安静下来。陆回将扳指带上又摘下,摘下又带上,心头是过去二十五年从未体会过的忐忑和不安。

他仿佛站在公堂之上,等着一个属于他的宣判。

日光移了分寸,院中树荫从长长一条缩成树干旁的一个黑色的圆,谢汐楼还没说话。陆回后知后觉醒悟,他似乎有些太急切了。

就算她经历的再多,也不过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小娘子。今日之前,他们二人甚至只是朋友的关系,此时突然要求她与他成婚,确实唐突,非君子所为。

“此事不急,良国尚未正式上表请婚,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