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5分钟后,城市内低空配送的药品送达白理深家门口。他在应医生的指导下给他喂药,孟拂雪半睡半醒,神志不清,水喂不进去。
白理深从没有过照顾人的经验,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水从孟拂雪嘴角淌下来,然后克里斯带着冲天的困意和怨气叼来一条毛巾。
“谢、谢谢。”白理深手忙脚乱,拿了毛巾忘记手心里还有一片药,直接滑下去掉在地上,另一只手还端着水杯腾不开。克里斯仁至义尽,扭头走了,还是孟拂雪挣扎着用胳膊肘撑起来一些……
他问:“少将……吗?”
“嗯。”
哦对了,还没开灯,这间屋子里唯一没有夜视能力的是孟拂雪。他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幽幽灯光来辨认这个轮廓,但白理深能看清他懵然的眼神。
孟拂雪这时候整个人很迟钝,他半撑起来后忘记其实可以再往上蠕动一小截儿,这样起码可以把脑袋靠在扶手上。
他头重脚轻,问完“少将吗?”之后就撑不住,胳膊一软
其实摔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脑袋下边是个抱枕。
但白理深这位“顶级人类”不知道哪儿没拐过来弯,只听一道布料割裂的声响后,孟拂雪没摔回抱枕中,而是倒在一片翅膀上。
翅膀放出来后一秒白理深才反应过来,啊不用这样的,不必如此,起码抱枕是软的,自己的这个很硬。
可是他双手都拿着东西,霎时间慌乱地就那么把机械翼放出来兜住他……已经这样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用毛巾擦干净淌在他颈间的水,再慢慢将翅膀往回收。
结果孟拂雪用脸颊贴着冷硬的机械翼,呼出一口气,眉宇也舒展了些,看起来很舒服。
正因为机械翼很凉,他烧得滚烫,甚至直接换成侧躺,手掌心也贴上来。白理深无奈,只得顺势用机械翼把他托起来些,说:“先吃药。”
“为什么?”孟拂雪问。
很不错的问题。放在平时,白理深别说回答这种问题,在他未知情况下擅自进到他家里的活物直接朝着脑袋就是一枪。
“你生病了。”白理深尽量温和着声音回答,“体温很高,必须吃药降温,然后你要去床上休息。”
孟拂雪摇头:“不去。”
糊里糊涂之间还是觉得这冰凉的翅膀上躺着更舒服,手还在机械翼上抓了抓,小孩子似的,想抓着不放手就不用离开。虽然什么都抓不到,机械翼没有羽毛。
白理深叹气。
外面有了日出朦胧的光,那些微茫的光亮在楼宇间折射。农牧神教堂顶的天使依然双臂抱在胸前,在每个日出和日落,祭司在天使垂眼注视下熄灭、点燃门前的烛火。
今天也是一样,日出后,大祭司拄着拐杖,从教堂里面推开大门。烛灯悬于门檐下,门边放着一个台阶镫,三级阶的。
大祭司上了年纪,腿脚不好。他先慢吞吞地将拐杖靠在门边,再俯身端起台阶镫,拿到烛灯下方。他需要非常小心,不过他也重复这样的动作千千万万遍。
虔诚的神职人员不允许任何人辅助他,更不可让他人代劳,今天也是如此。
可今天,又不全然如此。
待到太阳完全升起,新的一天降临这城市。有家用仿生人牵着狗狗出来散步,清洁车正在驶离,第一班公交车随清洁车离开而进入城区街道,一切如常,在这光鲜亮丽的城市。
直到有惊心的尖叫声响起,割破这幅静谧画卷
大祭司的尸体倒在晨光血泊中,他在天使的凝视下被割颈谋杀。凶手吹灭了烛灯。
孟拂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颈窝处有一张退热贴,已经温了,他撕下来,上边绘有一只戴着听诊器的小兔子,儿童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