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个面罩摁下来,应畔回说:“吸气,孟拂雪。”
吸到第二口便昏厥过去。
后来他只觉得做了个漫长的梦。低头是幼儿的手,肉肉的,面前的台基太高,他想爬上去,但力量有限,那双小手攀着边缘,怎么都使不上劲。
里面有很多人,黑压压的,他们齐声唱着经文。
接着有人将自己抱起来,他用力透过雕塑复杂的栅栏看向里面,喊着:“妈妈……”
可没有人回头。
他被抱走了。抱着他的人说:“孩子,你从来没有妈妈。”
“没有妈妈。”孟拂雪喃喃自语。
“是的。”他说,“以后你只有爷爷,杜爷爷。”
“那个是妈妈。”孟拂雪指着唱经的人群中的一个女子。
杜鸦说:“那是给你生命的人,不是你的妈妈。”
他被抱走了,孟拂雪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哭。他在梦里摸了摸自己胸膛,那里曾有一颗心脏。
骤然亮起的世界让他感觉经历了一次死亡。
睁眼的瞬间宛如溺水得救的幸存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呛着了。
“咳、咳咳咳咳……”
后背被人环着扶了起来,那只手在他脊背顺了顺,接着他听见一声笑。
转过头,看见了白理深。
“十八岁生日快乐。”他说。
“谢谢。”孟拂雪有些迷茫。
“嘭!!”
零点过去的第一分钟,病床外燃起新年的烟火。
第56章
因为考虑到机械心脏完全注能后对躯体的附加反应中可能会有厌光, 所以病房里没有开灯。
只有下一只烟花在夜空爆开的时候,房间才会幽幽地跟着亮一下。
“新年夜不开街道灯。”白理深解释。
“哦……”
“新年快乐。”白理深说。
“新年……”孟拂雪觉得累,缓了一下, “快乐,少将。”
还活着,孟拂雪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情绪,甚至很平静。他在下一个烟火腾空之间的黑暗间隙里,视线落在白理深脸上。他在这里守了几个钟头, 孟拂雪不是傻的,他朝他抬起胳膊, 半撒娇地说:“安慰一下刚成年的未成年。”
白理深无奈地笑了下, 轻轻拥过他,手掌在他清瘦的背上拍了拍:“你这词找的。”
“嗯。”孟拂雪实在没力气,干脆脑袋就靠在白理深肩膀。虽然没力气,但很轻松,整个人是松泛的。
也因为没力气环住白理深的脖子, 手臂垂下来。
“没事。”孟拂雪察觉到他骤然紧张, 竟有些手忙脚乱地把自己重新抱好,赶紧说,“就是没劲而已,感觉很累, 我没事的。”
白理深“嗯”着吞咽了一下,克制着越抱越紧。
孟拂雪在他怀里慢慢睡去, 背后一簇簇烟火在瞬间明灭,张牙舞爪地消失。白理深点墨般黑色瞳仁中映着烟火透进病房里的光,爆开、消亡、沉寂。
新年夜的烟火只燃放一个小时,乍眀乍暗的病房里孟拂雪就这样睡了一小时, 醒来后第一件事是看床边。白理深还在……但是不止白理深一个人。
三四个防护罩衣的人在低声地交流着什么,他听不清,好像睡了一觉后感官退化了,同时也没有力气坐起来,这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病床的床头柜上摆了个月亮形状的小夜灯,暖黄色的光并没有安抚到他的情绪,他没戴眼镜,所以不仅听不清视野也不清晰,张了张嘴,预料之内的发不出声响。
于是他用力抬手,把那灯从床头柜拨下去。
“嗵。”
像隔壁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