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下脏污的小衣后,就被盖上厚重的缛被, 脚下也塞了个汤婆子?, 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大概是暖炉煨出的火, 应止玥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她咬着烤橘子?去看挑烛的人?, 那是?张极漂亮标志的脸,气质本该是?冷冽的, 但是被火光和橘子的甜气晕染,也泛出一点温暖的色调。

应止玥伸开手?,任陆雪殊仔细地把她沾了橘子汁的手擦干净,决定先推掉清音观主邀她去芦亭山的请柬, 大雪封山, 她现在这个样子?去爬山, 怕是?爬不到一半就得血崩, 那时候别再说找清音观主要回证据,她自己得先折在半山腰。

至于清音观主到底是?想帮于贵妃杀了她,还是?自己要杀了她,也都过几天再说。

天大地大,她的葵水走?完最?大。

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 应止玥没让陆雪殊走?开,而是?让他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下他颈间的小痣, 因为含着东西, 声音也有点模糊道:“一直留着这颗小痣,可以?吗?”

呼吸交杂的是?淡薄微冷的雨叶气息, 应止玥其实?对很多事物都持着一种轻飘飘态度,甚至连她自己的命也不是?特别在意。

但是?陆雪殊

应止玥看过很多书,无论是?丈夫悼念亡妻的杂记,还是?记载情人?生活的甜蜜起居录,亦或是?对窈窕淑女或是?英挺郎君留下思慕的诗词,都是?一种朝气而蓬勃的喜悦之情。

然而平心?而论,她和陆雪殊在一起时?,诚然是?开心?的,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这些?正面温暖的词语挂上钩。

应止玥很难说得清,但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心?中都会升腾起一种更为晦暗而驳杂的感觉,带有冲刷她四肢百骸的毁灭欲望,轻雾似的冷香之外,还夹裹着湿淋微甜的血腥气味。

该怎么办啊?

应止玥咬住他的脖子?,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舌尖轻柔地碰过那粒红,想起来公主说的:“我虽然有很多面首,但玩法并没有那么变态。”

可大小姐觉得,她心?里的幽涩想法如果被暴晒在阳光下,只会比那些?人?更加变态。

别人?再怎么样的“变态”,说到底也只是?在玩。

可她却是?……

她却是?,想要他的命啊。

但应止玥猜,被她含咬住脖颈的人?,也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她的病态,不是?吗?

陆雪殊没有回应她。

真?苦恼,她明明已经咬得很温柔了。

应止玥有点恹恹的,便要松开他,可下一息,她眼眸倏地睁大,原本只小心?蹭挨过去的牙齿不受控地用力,刚才还光洁的颈间肌肤瞬间被落下她的齿痕。

余光里,只能看到擦过她手?指的那张素帕悠悠落了地。

大小姐的小衣本来就是?陆雪殊亲自换上的,他当?下指尖微挑,细细的带子?便轻而易举地被解开。

外衫下,他兜了满手?的雪,贴覆过去时?在轻微地摇颤。

声音很轻,手?下的力道却截然相反:“姑姑想要去哪里?”

应止玥本来在下意识地推开他手?臂,这话刚传到她耳朵里,就感到他原本打着旋往里按的动作改了方向,转而向外揪长?了寸许。

陆雪殊倒是?从不会拦她,可要是?她真?的把他挣脱开,自己怕是?也要坏掉了。

“我哪儿也不去,还不成吗?”应止玥哆嗦着靠回他怀里,颤巍巍地想去拦他作弄的手?,却在下一瞬闷哼一声,不得不松开手?。细眉蹙着,纤长?的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

大小姐却只朦胧看向他,早忘了现下是?在应府,而非芦亭山上,轻轻地央道:“小姝,不要折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