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江言还是进了最里面那间满是医用仪器的房间。
比起看着萧越和老爷子在外面沉默的对视,他突然觉得里面这间房里的那些气味也没有那么难闻了。
病床上躺着的人比前段时间看起来似乎还要消瘦不少,江言动了下垂在腿边的手, 被萧闵那直愣愣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房间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声音, 跟他进来时一样的安静。
萧闵被萧越方才气出的那一肚子火气还没消掉, 碍于身体多处都不能动弹的缘故,他此刻只能靠在病床上,眼睛微微瞪大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除了那张被口罩遮住看不清长相的脸之外, 江言身上穿着的那件米白色羽绒服和脖子上的浅灰色围巾, 每一个色块都将他的记忆给拽回到了还在大学里读书的那段时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崔宁庆产生出的厌烦感, 是被迫与萧越的母亲商业联姻时收到崔宁庆的那些自残照片的威胁时?
还是崔宁庆在与自己分手后的第四年,抱着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来告知自己他终于能跟女人正常相处的时候。
萧闵说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在得知崔宁庆有了孩子之后, 这些年的情感洁癖似乎又严重了不少,怎么都无法接受再跟崔宁庆重回到大学时恋爱的那段关系。
他嫌脏。
索性便在这两年里不断地寻找些没什么感情史的新人来当自己消遣时间的玩物。
只是他找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有着共同的特性, 那便是在眉眼五官上, 和崔宁庆有着或多或少的相似之处。
方才被老爷子给轰出去的杨羽,是他在这些年里也没能像江言这样和崔宁庆有着如此高的相似度。
萧闵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面前的人, 忽的便回想起半年前江言跟着崔宁庆来萧家, 话语间满是虚伪之意却又怯生生喊自己叔叔的模样。
那个年龄段的孩子, 心里想的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 他甚至不用怎么费劲儿去猜就能看穿江言心里想的是什么, 也知道江言和顾家那小孩之间的那点事儿。
他觉得这样的人适合跟自己那个诞生于商业联姻的儿子去互相折磨的。
否则老子被商业联姻折磨的失去了初恋和爱情, 而商业联姻的产物却能安稳自在的度过一生, 未来甚至还能再找到个能够一起白头偕老的爱人?
没这个道理。
萧闵这么想着,便也这样去做了,同意了这出荒诞的联姻。
只是后面的事情,似乎没有按照他走过的老路一样去进行,而是偏离了他的预想进而变成现在这副不可控制的模样。
江言被萧闵那一连两三分钟都没有移开过的视线给盯的心里有些发毛,他忍不住垂眼瞅了瞅手机上的时间,打算卡着点待满五分钟后就立马出去,就听见病床上传来了一句极微弱的声音:
“手......”
江言:“......?”
江言顺着萧闵那句气息极弱的话,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右手的中指上有着一圈新鲜的印子,是下车前萧越留在他手上的。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略微思考了几秒后,才目色平静地给躺在病床上的人解释道:“这是萧越咬的,说是戒指?还挺疼的。”
“您要看看吗?”
*
一分钟后,江言抿着唇从那房间里出来了,即使被口罩遮住了半张脸,萧越却还是从对方的眸色里看出了一丝慌乱。
“怎么了?”他将人牵至怀里,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手上的动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江言摇了摇头,没说自己被萧闵用尽浑身力气才勉强动了下手臂用一颗葡萄给砸出来的事儿,而是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