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已经蹉跎过了青春的,任妃嫔自己做主, 要是父母已经故去,娘家没有可依靠的人, 就依旧留在宫中,由宫廷奉养着。
开始有人担心名声不好, 尤其是太上皇的妃嫔, 后来她们要求去艮岳侍奉太上皇被拒绝了,有人就心死了。
太上皇修道, 其实也并不怎么清心寡欲,只是他最近情绪一直不怎么好, 除了身边几个特别伶俐的之外, 剩下的他都看了心烦。
宫廷渐渐就少了许多人, 有些宫门就关了。剩下的因为要同国家共体时艰, 无论吃穿都有所克扣,日子过得也清贫许多, 长日里只好做些针线贴补用度。
长公主并不算厚待她们,可长公主自己也没办法, 她要小心整个国家的运转,而秋天又很快就要来了。
皇帝的宫中也是如此。
他吃得不多,穿的也简朴,若有人提及,他会很平静地说:“为宗庙社稷,兄弟姊妹们平日里也不过布衣素食,我等皆是赵家子嗣,总该同甘共苦。”
宫中又要守孝,就撤去了那些美丽而名贵的绸缎,只剩下青白的幔帐。
皇帝坐在廊下,正在修剪一株盆景。
他身边也裁撤掉了很多人,只剩下几个潜邸旧侍,看守着这座冷冷清清的宫殿
风一吹,幔帐簌簌地动,站在赵构身边的宦官就紧张地看了一眼。
皇帝头也没抬,依旧在专心修剪那棵树。
“你今日怎么了?”
宦官连忙低头。
“奴婢失仪,”他小声说,“奴婢只是怕”
“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官家是万金之躯。”
“也就在这方寸之间罢了,”皇帝笑道,“出了殿,处处都是我妹妹的人。”
宦官就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官家受苦,”他说,“官家信那些人”
“我不信他们。”皇帝问。
“奴婢,奴婢愚钝,”宦官有点慌,“官家是说,他们都没有忠心么?”
“我不要他们的忠心,”皇帝微笑道,“他们只是暂时为我所用罢了。”
“可他们连忠心都没有!官家怎么能用他们?”
“他们的忠心原是捧到安国面前的,她不要,”他说,“我也不要。”
宦官就完全听不懂了。
过了一会儿,皇帝停下剪子,开始左右打量自己面前这株盆景。
“我待你好么?”
“官家待奴婢天高地厚,奴婢就是死也不能”
“你娘病重时,我帮你寻医求药,她去了,我还给了你一笔钱,为她收敛,”他说,“你用钱时,我给你钱,所以你忠心,是不是?”
宦官说:“贵人们有钱,可也没几个人瞧得见奴婢们的痛苦。”
“我妹妹有一双慧眼,她什么都看得见,”皇帝说,“可她没钱,她不仅没钱,她还要从臣子身上刮许多许多的钱,所以韩家的忠心,她要不起。”
宦官就有些明白了。
梅花韩家不是什么乱臣贼子大本营。
他们代代都做官,不说尽心竭力,至少也还中规中矩,没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人才。
可他们的土地太多了。
赵鹿鸣要是打开一张现代地图,她会惊奇地发现,相州的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临漳到汤阴,安阳市被完全涵盖在内。
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全部换算成田地,那就是一千多万亩。
韩家拥有几乎整个相州。
相州大片土地要么是他家的,要么是在别人的名头下,但间接由他家控制,他家子嗣很多,同宗族的子弟去经营这些土地,再开枝散叶,耐心等待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