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粮铺被抢了!”
大家一下子炸了!
“被谁抢了?!”
“被一个大官儿!”
“你这蠢驴!那不叫抢!那叫收!”
“大官儿还说,放粮!”
这回轮到码头炸了:“你不早说!”
谁关心大官儿是谁呀,谁关心大官儿有多大权力,谁又关心那个粮铺怎么就有山一样吃不完卖不光的米粮。
那里甚至还有自己家的种粮呀!那一颗颗饱满得不同寻常的种子,没交到长公主手里,也没给作战的将士们吃到嘴里,倒在那个大户的粮仓里稳稳装着。
人家原本也是要叫屈的:“我家手眼通天!他张叔夜凭什么!”
“真通天么?”来收粮的淮阳军指挥使就问:“通到太上皇么?”
“太,太上皇,太上皇也纳过我家的贡呢!如何我就叫不得一声屈了?!”那大户还在梗着脖子叫,“敬他张叔夜时他是枢相,不敬他时!哼!长公主难道敢忤逆太上皇么!”
“这人脖子硬不硬?”指挥使问正在清点粮仓的功曹。
“硬!”
“硬就好,”指挥使说完,踹了身边的卫兵两脚,“愣着干什么,抄家拿人啊!”
大户就惊呆了,还想再喊几句,那他确实也是进过贡的,不是给太上皇,也是给太上皇身边的大宦官啊!可怜太上皇都已经清心寡欲不理俗世了,梁师成又有什么办法?
卫兵就欢欣鼓舞地去抄家了,抄家时功曹还要提醒虞侯一句:“枢相新至,那个据说是东晋刘裕镇宅之宝的”
“我送去枢相住处。”
枢相看到礼之后骂了几句。
“你们不要太过了!”
张叔夜刚说完,下面就很精乖:“不独放粮所用,连清淤雇工的钱也出来了!”
张叔夜就摸摸花白胡子,又嘱咐一句:“不许闹出人命!”
“枢相放心!都是齐枢的人!”
这些抄家抄出来的好玩意儿都送到了京城,老头儿几次三番被坑,羊肉是要照吃的,可到底更精乖了,丁点儿沾麻烦的事都不敢碰。
长公主收到张叔夜送回来的礼物清单已经是很久以后了,但楚州立刻就多了很多粮食,还多了很多诗人。
都是富家子,从小到大吃过最苦的也不过是一盏汤药,那汤药喝下去之后还得立刻漱漱口,再来一颗甜甜的蜜饯。
饶是蜜饯,吃进嘴里还要被吐出去,说:“好腻!”
现在他们躲在街巷的角落里,饥饿而又愤懑地注视着街上的长队。
粥棚开起来了。
有粥,里面有不知几年的陈米,闻着就有一股发霉的味儿,发霉,却也浓稠,吃到嘴里黏黏糊糊的粉末,不知道是米还是麦,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排队领一碗,热乎乎地来一口,落到肚子里就有了力气,喂小孩子一口,小孩子就不用同邻居交换了,喂老妪一口,老妪的眼睛又能看见了。
施粥的差吏的态度是很粗暴的,也很傲慢,不许青壮年喝这粥,只许老弱来喝粥。
以至于那群青壮年工人跑到发粥的粥棚时就很愤怒。
但张叔夜还有更好的东西给他们。
粥棚旁边的大树上贴了招募的告示,有人在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嚷嚷:
“枢相有令!征募青壮民夫前往洪泽清淤,每日钱一百,米四升!”
这条件!
有人惊呆了,不敢说话,觉得像是梦,还有人互相问:“真的是去洪泽?不是去什么不是卖去南蛮那边?”
最最机灵的人冲上去:“要多少?!”
“傻子!你怎么还不报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