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明白地去,相对安全,但能看到啥不一定;
要么偷偷去,低调且有可能探查真相,但楚州要是真乱起来,乱军之中,人如转蓬;
她犹豫时,已经来公主府下打卡上班的虞允文就出了个主意:让刘尚去。
虞允文说:刘十七的好处可多啦!
“他是殿下元从,官员岂敢待他无礼呢?”
“嗯。”
“他身材颇雄伟,又擅棍棒,一般军汉近不得他身,寻常贼寇更是奈何不得。”
“说的也是,”长公主说,“可刘十七不是个长袖善舞的精明人。”
“殿下怕他被骗,”虞允文乐呵呵地,“只要刘十七每日将所见所听之事细细汇报回来,料来奸佞之人也骗不过殿下的眼睛。”
殿下想了半天,“那我试一试。”
刘十七领了差事,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他这人,大家背地里聊起来过,说他像阿罴,可又不像阿罴,比如他的个头是很像的,一样壮硕的人熊,也一样的忠心,可忠心里面的东西就不太一样。
阿罴是个成年的汉子,会思考自己做的事有没有道理,刘十七跟在高大果和高二果身后多年,长得虽然很成熟,但其实还有些小孩子的习性,毕竟天塌下来替他扛的人太多了,他压根不需要自己思考什么事。
杀人也是一样,当年他能独身进石岭关,趁着耿守忠在城楼上时快准狠地给他掀下去,靠的不是深思熟虑后的忠肝义胆,而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凶狠和稚嫩。
他的世界观里没有太多道德相关的东西,更像是长公主带在身边的弟弟,亲切而混球。
长公主已经给过他好几次任务了,杀耿守忠算一次,“守护”太上皇是另一次,这活凶险到契丹人都得下定决心才能接受,刘十七毫不在乎地干了。
太上皇算个屁,他说,他小小年纪就跟着长公主了,他爹娘和李伯父也都跟着殿下,这天下的公序良俗没给过他任何奖励,给他奖励的全是殿下,那他就跟定殿下了。
再危险的活他都干过,这个出门当钦差的任务他是一点也不为难的。
长公主说:“我听说洪泽发水了,转运使说,这几日寻齐役夫便能通漕运,门下省也告诉我平安无事,只是我不放心,眼下还没到雨季就有这样的水灾,等到七八月份可怎么好?你去看一看洪泽究竟是什么状况,别的不用你费心。”
不是一个很难的活计,还能拿着殿下的钱出门溜达,看看风景,吃吃河鲜,多美。
刘十七出门时自然很乐滋滋。
出门时还遇到在艮岳里巡逻的香象奴。
这人原本不是虞允文和刘十七所熟悉的人,可这个契丹人很有本事,只要是殿下身边的人,他都会想办法结交,不知不觉就变得亲热了。
在亲热期间,香象奴就会开展一些摸排工作,比如说刘十七有没有婚配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需不需要严防死守哦不需要,殿下拿他当小孩儿看呀,那没问题了,我们萧将军也喜欢小孩儿,改天带你去吃城里的点心果子,就那种水果牛奶蜜糖冰沙的点心,小孩儿都可爱吃了。
刘十七不知道香象奴那些鬼精的算盘,见了就打招呼:“香象奴哥哥!一起去喝酒么!”
香象奴呵呵笑着走过来,“我今日值班,不能喝酒。”
“哦,”刘十七说,“我明日要出门呢,我给你带些当地的土仪回来。”
“你明日要出门?做什么去?”
“殿下有差事,教我去一趟楚州。”
香象奴就皱眉了,“你是殿下身边器重之人,她派你去,必是重要之事,你千万不能懈怠,误了殿下的事。”
他这么一训诫,刘十七就有点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