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走了两步,周围还是静悄悄的,但气味就慢慢飘上来了,有些血腥气。
王穿云走了第三步,这一步她就完全黑夜中走出来了,前面有座灯火通明的大帐篷,帐篷前有一队女真人守卫,她看到他们时,他们也看到了她。
他们都愣了一下,而后有人立刻神情狰狞地骂了一句话,拎着斧子就向她走过来时,那大帐的帐帘忽然被掀开了。
“不许无礼。”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无论是宋金,这个年纪的男子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责任。
可他很颓唐,王穿云见了他,就觉得这更像个二十多岁的孩子尽管这孩子个子高过她一头,肩膀宽阔,手臂更是粗壮有力。
年轻人穿着素服,请她进帐后说:“娘子受惊了,是我的不是。”
王穿云说:“不要紧,我该怎么称呼郎君?”
“我是完颜宗弼,”他说,“完颜宗望是我哥哥。”
他的眼睛又红又肿,说完这句眼泪就止不住地又流了下去,一边流,他一边用袖子擦,那眼睛就更红更肿了。
“对不住,”他说,“令你见笑了。”
她见了这情景也觉得尴尬和迷惑,只好说:“郎君还是要保重身体。”
这个年轻的女真郎君就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后帐。
“我原想带他回家的,”他喃喃自语,“他教我累死了。”
王穿云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他就坐在离她只有两三步的地方,她身上有一柄小匕首,可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强壮得过分要是完颜宗望,她说不准还有可能,这一位,她得谨慎行事。
完颜宗弼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仍然在那里喃喃自语。
他讲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他的日子其实不苦,父亲毕竟是族长,辽主那时候还很爱宣女真人随侍左右,一边拉拢,一边威慑,既然说到拉拢,自然要赏他们些财物。
年长的哥哥们都有自觉,不被财物蒙蔽眼睛,可他还小,哥哥们舍不得他受苦。
他絮絮叨叨地讲着完颜宗望是一个多么好的哥哥,王穿云跪坐在肮脏的毛毯上,眼睛慢慢瞟着他,两只脚悄悄挪动着角度和距离。
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角度。
他还在自怨自艾,她一边听着,一边慢慢地直起身子,将一只脚掌蹬在地毯上,手伸进袖子里。
完颜宗弼的脸忽然抬起来,转向了她。
“哥哥出征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呢?”
他的眼睛红通通的,他的脸忽然狰狞而扭曲了起来!
“是你害死他!”
他喊出这句话时,忽然伸出了两只手,他的手臂粗壮有力,又极长,他这样猛地扑过来,王穿云还来不及拔出匕首,就叫他扑倒了死死掐住脖颈!
“你这贼妇人!你当死!”
王穿云此时刚刚拔出匕首,奋力地向着他的手臂刺下去!
她被勒住脖颈,巨大的力气就要将她的眼珠也挤出来,那一下她几乎是绝望中胡乱刺的可她只扎了那一下,完颜宗弼忽然就吃痛收手了!
那样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发起疯来像一头公牛,可只是手臂上的一点伤,立刻就叫他收了手,捂住手臂大叫起来!
王穿云的第二剑就没能刺下去。
亲兵们冲了进来。
可完颜宗弼忽然又喊道:“不要杀她!”
他像是一个绝望的孩童,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红红的捂着手臂。
“哥哥说过不杀她,”他说,“我该听哥哥的话。”
几个亲兵将她围起来,都在凶狠地看着她,一个札甲与旁人不同的将军走到完颜宗弼身边,一边冷冷地打量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