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有极轻的,几乎听不到气音流淌出来。
“你这样软弱,我如何将将士们托付给你?”
他的弟弟便愣住了,又羞愧,又伤心,忙用手背擦过了眼睛,又说:“哥哥,你放心就是,咱们回上京养一养病,到秋天时你还领着我们南下!”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有人就匆匆进了帐中。
“郎君!后军有报,和顺一代山中见河北军踪迹!”
完颜宗弼突然就暴怒着站起身了!
“这群鼠辈!蟊贼!我军历战河北,积尸盈野,稚童听了我们女真人的名字也不敢啼哭!那真定城下的尸体都要堆起丈余高,他们只知缩在城后,不敢与我大金勇士决一死战!而今咱们翻山来河东,他们倒是有这下作手段,跟在后面欲行鬼祟之事了!”
完颜宗望注视着他的弟弟,手指轻轻地摆了摆。
但弟弟没注意到,还在帐篷里暴怒着走来走去。
“哥哥,就他们这些无能鼠辈,与咱们交手大小多少战,连个胜仗也没打过,屡战屡败,竟还有颜面苟存于世,岂不羞煞人也!”
完颜宗望就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宋军的确是很无能,屡战屡败,其中有那么几位很有潜质的将军,但和他们的军队一样都显稚嫩,经验不足,因此在金军面前讨不到好处去。
可他们非常坚韧,坚韧得让人感到害怕!
输了一场,还有一场,再输两场,军队就十不存一了,可新的援军又来了!他们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在自己的土地上摔倒,再爬起来!
城下堆着尸山的真定城,满身是血的岳飞,死咬着完颜粘罕不松口的灵鹿公主,还有这鬼鬼祟祟又跟进山里的河北人他们无穷无尽,不死不休!
完颜宗弼还在愤怒地准备吩咐升帐,要同这支河北军打一仗,但又有人跑进来了。
“郎君!”
“何事!”
“有宋军旗帜,于沁城方向,正向咱们这来!看旗帜上书一个‘韩’字!”
完颜宗弼愣了一会儿,怒极反笑。
“不是什么种姚折家的兵马?这是哪一路的无名之辈,也敢来咱们面前班门弄斧了!我听那野说,公主给哥哥送了蒲察驸马的旌旗,才叫哥哥悲气交加,一病不起,今日我就要先割下这姓韩的一颗狗头,再割下岳飞的人头,一起也装个匣子里,给那狠心的小公主送去,叫她知道些厉害轻重!”
帐中的士兵们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是!”
完颜宗弼转过头,神采奕奕地望着哥哥。
“哥哥,你等我的好消息,等我扫清这些蟊贼,咱们兄弟同归上京!升帐!升帐!”
宋军也在升帐,东路军白天升帐,宋军和西路军都是夜里升帐,毕竟打了一白天,晚上得用来复盘一下今天的战斗。
中间空着,赵鹿鸣坐在左侧,曲端和耶律余睹都坐在她的下首处。
按说老种经略相公战死后,曲端就代受了他的职,是该坐在主位上的,但没办法,军营里还有一个薛定谔的皇帝。
有宋一代,皇帝才是军队的最高统帅,营中既然立起了皇帝的旌旗,那是谁也不能坐他的座位的。
皇帝抱恙,公主代行兄长的职责,那曲端就得进一步往下排。
有点不甘心,很想将位置向前靠靠,奈何前面的是位公主,曲端又是个守礼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贴着公主坐来表示自己比西军诸将权柄更高的事实。
他只能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有点怅然。
公主升帐时就直接了当地说:
“我军与粘罕久持不利,诸位有什么办法?”
立刻有西军将门就站出来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