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不那么恶臭的。

比如说里面是有骡马的,一些看起来不太健康,无法拯救的就被拉走杀了熬汤给大家吃了。

也有契丹俘虏的一份。

过后一个契丹俘虏回忆了一下。

“我那时一心在等死,又不甘心,”他说,“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一碗热汤喝的。”

山谷里干柴少,热汤热水没有他们的份,这些日子,他们都是吃冷食,喝冷水,睡在冰冷的地上,除了痢疾外,几乎人人还有不同程度的发热。

熬着熬着,白日里的天也是黑的,可那闭不上眼的人就白了,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冷得锥心刺骨。

现在喝了一口热热的汤,汤里放了些乱七八糟的菜,称不得荤腥,倒是有些发苦,汤一落了肚,俘虏们就很吃惊。

“喝完汤,我忽然就看见那么大个太阳在头顶,暖洋洋地晒着我,可晒过之后还不算,我们还要排队去河边担水,去拾柴,唉,那一座山都被我们砍秃了木头还没干,烧水时呛死个人!可绞了布泡在水桶里,再擦一擦身,我忽然觉得,我又像个人了!”

他们就是这么含着眼泪回忆的。

等回忆完,眼泪又慢慢浸回眼眶里了。

“这是应当的,”耶律余睹麾下的契丹老兵很不屑,“你们岂不知,公主是咱们契丹人的公主么!”

况且只是一碗菜汤,有什么好的?也就是这些饿怕了的人才会拿它当个宝,他们可听说了,公主的神通可大啦!

“我并没有这样的神通。”

赵鹿鸣说。

曲端就站在她面前,那张沉稳的,端肃的,平时非常神奇,仿佛自然而然辈分就在她之上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晕。

但也可能是她看错了,毕竟曲经略是个闻鸡起舞的人,平时在外面风吹日晒,肤色应该看不出红晕。

再考虑到片刻前,曲端是很认真严肃地过来和她说,军中粮草出现危机,那无论如何也没啥让他不好意思的。

但曲经略下一句就让她中止了对自己眼力的怀疑。

爹说:“臣在军中听到了一些流言。”

她说:“什么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