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面的营中,”第二个内侍说,“还有许多囚官,都是忠贞之人,不比秦桧那奸贼!”
金军的大营平时自然是井井有条的,甚至打仗时也依旧有戒备,军纪严明,可现在是个很特殊的时候,大量的工匠要进营给他们准备皇帝仪仗,自然每一个人进营都必须严格查验身份,还要搜查身上有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的东西。
但出营呢?工匠和仆役出营也要仔细搜查的话,那可就要大大降低他们的工作效率了。
现在留守营中的要负责赶制仪仗,不守营的都跑去打仗了,出营的略松懈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这么定了。”他们当中资历最深的内侍拍板后,给床上的皇帝磕了个头。
“奴婢们誓死救陛下出此险地!”
皇帝依旧缩在他的迷梦里,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说不清到底哪条路是更好的,是继续在金人的帐篷里这么烂下去,还是重新面对他的天命?
尽忠已经返回了公主的帐篷,女真人不仅不为难他,还要他明天过去,继续全程陪同皇帝,就显得非常自信。
他没有听到女真人全部的阴谋,但他猜出来了一部分,并且也充分搅了浑水。
他说:“奴婢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送还陛下时,一定要动手的。”
赵鹿鸣“嗯”了一声,“明日不如我换一个人替你。”
“殿下放心,” n尽忠赶紧说,“论起乱军中保命,奴婢一点也不差将军们什么!”
唉。
也不意外,听完尽忠的回报,她也觉得这是女真人收益最大的一条路,堪称一鱼两吃,只是她那位兄长要是被内官裹挟着,在乱军中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唉。”她就很柔和地叹了一口气。
尽忠也陪着低头,过一会儿又说:“殿下须得提防那个秦桧。”
她有些意外,“怎么?”
“康王殿下在京中刚出事,”他说,“秦桧就投了金人,这人全无心肝啊!”
“心肝自然是有的,”她微笑道,“而且还算不得是投了金人。”
他到底还存着一颗保全赵家宗庙的心,这是他精神世界里最后一道防线,他只有靠着这个理由才能支撑自己。
而她说完这句话静了一会儿,说:“我要出去走走。”
“殿下?”尽忠说,“夜深了,外面风冷啊。”
她抬头看了一眼三清的神位。
四面有黑暗的潮水向她涌来。
就在尽忠回来之前,她已经升过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