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了!他说是这几日太劳累的缘故,而今歇一歇就好了!”

长公主还没腾出一只手去顺毛摸摸曲经略。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在酒宴开始前的时间里,老种相公已经到了她的府上,在她的正堂也就是中军帐中一边溜溜达达,一边上下打量挂在屏风上的地图。

尽忠很狗腿,叫人在椅子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皮毛,殷勤地请老种相公坐下看。

老种相公笑呵呵地说:“坐不得,我坐了一路,再坐就连这把老骨头都要发霉了。”

尽忠又请他吃一块芝麻糖,老种相公还是说:“不劳内官啦,家中有医官为我号过脉,说我有消渴之症,不许我多吃甜点心。”

接二连三地拒绝,直到长公主瞪了一眼,尽忠总算是结束了他的表演。

一旁恭敬站着,也在等待听老将军军事课的王善就小声问:“你今天怎么疯疯癫癫的,这也是殿下要你做的?”

“不是,”尽忠小声说,“我高兴,我乐意。”

“我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她实话实说。

她被十数万西军簇拥着,可她的面颊苍白如象牙,看不到红润鲜妍的色泽,她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明亮喜悦的光。

老种相公咳嗽了几声,“殿下怕了。”

这话似乎有点不恭敬,可殿下承认了,“我怕了。”

“殿下现在怕,胜过两军阵前怕,”种师道笑道,“殿下确实不曾指挥过这样多的兵马,欲思虑周全,因此才会心生惧怕,怕是好事,胜过踌躇满志,腹中空空之人。”

“老种相公此言,岂非私我?”她微笑着问。

“臣已至风烛之年,实不必行阿谀奉承之事,”老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过臣确有谏言。”

“何事?”

“殿下不当于人前言‘惧’。”他说。

“老种相公并非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