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说:“河东制置使司还没立起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从义军中挑出些出色的过来吧,缺的用灵应军补进去就是。”

公主听完,甚至还很体贴地加了一句:“都是追随我至此的义军,我不该越过这几位军指使下令,行越俎代庖之事,不如让他们自己交一份名册上来。”

人人都知道这份名单就是一跃跳进体制内,从此不用刷军功也有的出身,自然就打破头去骗,去抢,去偷袭,搞得这几位山大王不胜其烦,甚至发生了一些鸡飞狗跳,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但这事儿传出去,飘进了公主耳中,公主就莫名惊诧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说,“我明明是好心呀。”

她说这话时,就在小堂妹面前,有雪落在她的肩上,显得这位年轻的女道出尘脱俗,似乎真是一丝俗事里的算计也不沾染的。

但跟在后面的梁师成就偷偷看她,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等她回过头去,望向这位河东安抚使时,梁师成那张白净清瘦的脸又变了个模样。

“臣盼殿下,”他哽咽了两声,“如婴儿之盼父母啊!”

她笑了一声。

“有风自汴水起,也吹到了太原吗?”

梁师成的脸就更白了。

有流言从汴水冒出来说,官家被俘了。

太原不算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可完颜粘罕一路南下,占据了大半个山西,因此太原的信使想打听消息,就必须穿过太行山,这效率就显得非常不够用。

当然大金就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你们想知道什么汴京的新闻,我们告诉你们就是嘛!

耶律余睹得知宋帝被俘的消息时,完颜宗望也不是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一人。

丢人丢的不是大金的脸,凭什么不昭告天下呢?

自然有金人站在城下喊,还有从太行山返回的探子也说,“大家都这么说!”

消息传进了太原城内,梁师成发了很大的火,表示:“根本不可能!谣言!都是谣言!”

他是个内官,只能攀附皇权生存,官家被俘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可太原城里还有一个小群体,这群人就背地偷偷讨论了。

张孝纯是攒局的,但他不是第一个开腔的。

就在他的府邸上,有人铺开了毯子,捧上一个炉子,炉子上煮着热茶,旁边又放了几个干果,三个人一起对着雪景飘飘洒洒,从阴沉的天空落进院中的松树上,忽然有寒鸦从枝头飞起,扑闪着又将雪洒了一地。

张孝纯就干干巴巴地说:“近日里烦心事甚多,而今正有好雪景,邀二位前来围炉煮茶,也算是嗯”

王禀拿了一个烤得表皮有些焦黑的栗子,也不怕烫,拇指一用力,“啪!”地一声就给栗子掰成了两段,说:“这栗子也忒不爽利。”

张孝纯瞪了他手中的栗子一眼,但还是又叹一口气,“府中清贫,也没有好点心招待,叫正臣笑话了。”

“正臣要笑,也不笑这栗子,”徐徽言说,“倒该笑你。”

“笑我什么?”

“笑你瞻前顾后,”徐徽言说,“大厦将倾,你却还在想着一家一户,一城一府之安危。”

张孝纯的脸就审时度势地一白,转头又去看王禀。

这个纯粹的武将已经将那个栗子掰开吃光了,又去炉子上捡第二枚栗子。

“正臣,”他说,“你怎么看?”

王禀头也不抬。

“俺是个粗人,童帅将俺自行伍中提拔起来,俺除了这一腔忠心之外,别的什么也不懂,”

这话似乎还不够明白,于是王禀吃完了第二枚栗子,就短暂地抬头,看了他们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