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吃惊地看着公主穿着铠甲,骑在马上,在夜色中,随后才得到了命令,等到卯时士兵们起床时,他们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公主骑在马上,整个人还是非常震惊的状态。
她起来得也很早,也做了一点功课,然后没有吃什么汤饭,而是让佩兰给她煮了些热茶,她正喝着时,萧高六的使者飞奔进城,一路跑到了她的屋子外。
然后她这口茶就喷了。
她给了萧高六一封信,不错,萧高六应该兵贵神速,这也不错;
但她就没想到萧高六的脑子竟然这么神奇!
这事儿很不能细想啊!细想它全是槽点!
萧高六是个契丹人,耶律余睹也是个契丹人,就算他俩主动或是被迫投降了,多说守在沙河滩等待她来,更稳妥的则是向孟城后退,等待与她汇合,把这么大一个耶律余睹压在她这里后,她才能放心让他们继续领兵。
那信她自然是给了,也说明萧高六是自己人,可没说让他入城!她离开太原已经过了很久,得亏梁师成是个不着调的宣抚使,换一个手段狠辣比如秦相爷这种,就算她自己站在城下他都不见得能给她开城门所以萧高六到底怎么想了这么一出,上万人的契丹军站在城下要进城?
她拿着那一纸糟心的捷报,正忙碌着下令要灵应军出发时,王善已经跑过来了。
他看完信就说:“殿下,萧高六并不是个莽汉。”
“不是莽汉,怎么能干出这样的蠢事!”她忙得口干舌燥,就拿过来茶杯又喝了一大口。
“他只是太想进步了。”王善说。
公主这第二口茶也喷了。
聪明人的主观能动性能有多强,赵鹿鸣今天算是知道了,挺大一个教训,她须得记在心里。
好在王者自有天命,她跑出城时,第二个信使跑到了她面前。
这回是太原城送过来的梁师成的信,或者也可能不是梁师成的信,因为赵鹿鸣幼年在宫中时,几乎宫中许多人的字迹她都见过,梁师成自诩是苏轼的儿子,“慧黠习文法”,作为宦官能走科举道路,文才和书法都不错,尤其后来他又来了太原,她尤其熟悉他的书法。
这信不是他亲笔写的,但前面语气很像,恭敬谄媚,表示一听说是投诚到殿下麾下的,那肯定是义军啊,弃暗投明啊,所以开了城门,将他们迎进去啦,要是有什么问题,都由臣梁师成一力承担哒!
后面的语气就有点不像,因为梁师成是从宫里出来的,他不太爱担责。
她抖抖信纸,又抖抖信纸,干脆就问了那个送信的小军官:“你是宣抚司的内官?”
小军官挺挺胸,“臣在晋宁军麾下任职!”
这她就全都明白了。
金军的攻势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灵应军赶到时,女真人已经缓缓地撤退了毕竟如果只是孤零零站在城下的契丹军,那是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踹一脚的丧家之犬,但如果是太原这座重城的附属军,他们甚至不需要进城,而只需要站在城下列阵,金军一接近时,太原城头上的弩机就会教他们下辈子小心一点的道理了。
太原也没有当真放所有的契丹人进城,公主的旗兵赶到时,契丹人被萧高六整齐地布置在城门口左右,留出一条长长的通道,先让公主的旗兵通过,而后则是戎装骑在马上的公主本人。
城门处,所有人都站得很恭敬,当然有两个面色不太好看的,王禀见到了,就很善解人意地说:“耶律监军位高权重,是契丹数一数二的宗室名将,站在咱们宣抚身边正合适。”
他们就将耶律余睹向梁师成的方向推了推。
梁师成沉着一张脸。
王禀又问:“宣抚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