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些骑兵,就是混在民夫中间的女真步兵也眼红心跳,甩开两边仓皇逃窜的百姓,大踏步就奔着那个仓惶的背影去了!

还真别说,但凡岳飞这时候能猛夹一夹马腹,蹿出金人的包围圈,这支前军也不会再追他,可就是完颜宗望的命令给的晚,岳飞这马又时快时慢,好似一伸手就能摸到,才引得这群金人呼呼啦啦就跟着跑了。

跑得不远,根本不远,多说也就二里地,充其量就是在既定要堆起土山的附城北门外,绕着城跑到了南门处,附城一个临时建起来的永久性军营能有多大?那不就是几步路吗?

可当他们绕着那并不算高耸的城墙跑了半圈时,有乌云像是悄悄飘在了他们的头顶,遮蔽了太阳的光芒。

有骑兵下意识抬起头,怵然而惊:“快走!咱们跑到真定城下了!”

那一座大城自他们的面前升了起来,连同那雄伟的城墙,以及城墙上密密麻麻的身影!

赵简子已经跑到附城的南墙上去了,弓箭手们也上去了。

不知道是真定城上先挥的令旗,还是附城先挥的令旗,风中忽然听不见马蹄声,只有一片接一片弓弦绞紧的声音。

紧接着遮天蔽日的箭雨倾泻而下!

金人这支骑兵并不是轻骑兵,他们骑着马,穿着甲,因此并不那么容易就被射死,可居高临下的箭雨轻易就射死了他们的马,射穿了他们的铁甲,将他们射倒在男儿激昂的梦里。

再也没人去关心岳飞了。

他们与后来的步兵一样,在箭雨中弯着腰,低着头,捂着脑袋,像那些被他们拿来当障眼法的宋人百姓一样,艰难地想要跑出箭雨的范围。

可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有拉开弓弦的声音,到处都有箭矢的声音,一圈接一圈,一轮接一轮。

他们不知道往哪里逃!

终于有人从弯着腰跑变成了慢慢地走,再到走也走不动,只能在地上爬,最后在附城的南城门打开,有宋军的脚步临近时,发出了最凄楚,最仓惶的声音:

“娘!娘!儿去了!”

赵简子居高临下,站在城头上说:“傻乎乎的!都知道附城是干吗用的,还要凑到这里来!”

消息传回到金军的中军时,完颜宗望听了就皱了皱眉。

“民夫到城下了?”

“是。”

“起望台,”他说,“天寒地冻,附城多以木墙修建,令游骑射火箭。”

“乌林雏讹”

完颜宗望转了一会儿佛珠,说:“他若是回来,就军法处置,若是不曾回来,就送他的名字去僧人那里。”

又过了一阵子,山上正在行军的赵鹿鸣就见到了山下的浓烟。

尽忠就很担心,但也不敢对长公主说。

他虽然贪财,可拎得很清,知道平日里生活起居上的事,殿下是很习惯用他的,可军事上的事,他是一点都不能开口。

开口会怎么样?之前长公主和军官们开会时,有个小内侍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殿下也没说给他拖出去杀了,但第二日就见不到他了,尽忠再去问,就听说那个小内侍被送去了附城,编进新兵里,苦哈哈地从扎马步,搬石头开始做起。

“想当专业人士,就得受一遍专业人士的苦。”殿下是这么说的。

因此尽忠只敢悄悄问王穿云:

“咱们要不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王穿云说,“那坏种不就是起这个心思吗?”

此时攻城,真定城因为长公主的离开,从上到下,人心肯定惶惶,而公主看到自己精心守了那么久的城池陷入战火中,难道她心中就能好受吗?

大家都必须放在火上烤,还要忍着不叫痛,无论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