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你们也是太专断了些,就像那来犯的贼人,他打了什么旗号,你们若是如实报上来,朝廷岂有不重视的道理呢?何必自己死扛着,况且万一真是金人的前军到了,你们岂不是要吃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

这一下大家就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了!

是呀!兵者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他们哪知道打着金军旗帜冲过来放火的是哪路货色,都是领着几百银俸禄的人,玩什么命啊!

这些“如实”的奏报送上来,枢密院就说:“彼之中军尚在隆德府,如何能一夕而至?其中或有二三斥候,余者多半是贼寇虚张声势,不必在意。”

但官家听了,就惨白着一张脸,问身边的人:“这话可真么?”

“陛下有圣断,”耿南仲狡猾地说,“臣只觉得,为人臣者,当时时忧思君主的安危,臣是说不出‘多半’这二字的。”

官家就沉了脸,想说果然还是当剿,可将大军放出去,他也依旧是不放心呀!

他左思右想,就很无可奈何,最后说:“还是叫白时中进宫来,陪朕说说话吧。”

就在白时中进宫陪官家说话的当天夜里,汴京城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有贼人趁着天还没黑,城门还没关闭,冲进了城中,就如同他们轻车熟路干的那事儿一般,在城中放起火来。

那火光一阵接一阵,黑红的火烧过去,焦糊的风吹过来,吹醒了宫中的官家,吹得他心急火燎地起身跑到禁中的宫墙上去看,连一件外袍都不披,只听得城中远远有人在凄厉地喊:

“金人进城了!”

“金人进城了!”

“娘呀!”

那声音忽然像针刺似的,在他耳边响起,他仿徨地转头去看,有小内侍惊慌失措地从宫墙上逃走了!

官家忽然一下就向后仰倒了。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泪水,他是尖叫了些什么,还是哭喊了些什么,他是一概不知了,直到皇后匆匆赶过来,想要温言软语地带他回宫时,官家内心忽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勇气!

他终于狠狠地打了皇后一个耳光!

“尔等误朕!使朕几陷此绝境,若非朕早有筹谋,早有筹谋”他几乎有些神经质地大喊道,“梁二五!快将备好的车辇送来!”

赵构走在街上,平静地望着汴京城中的军巡捕在夜色与火光下跑来跑去,等到天快要亮时,皇城司的人来到了他面前。

“怎么?”他微笑道,“我不遵官家的令,夜里出府,你是要来拿我的罪吗?”

皇城司的内官听了这话,就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个头。

“奴婢们从今日起,”他们说,“听凭殿下驱策。”

作者有话说:

第271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VIP]

皇帝跑了。

不仅跑了, 而且跑出去后就被抓了。

任何一个士大夫听到这消息,立刻就要大惊失色,两股战战, 接下来得痛哭流涕, 嚷嚷些忠君的话,恨不得以身代之,晚饭是不能吃了,第二天早饭也省了,还要赶紧叫家中的女眷忙起来,准备点粗麻,披麻戴孝。

披上一早晨的孝后, 接下来是个分水岭,蠢但忠诚的士大夫会继续挨饿, 继续戴孝,水米不沾, 直到体力不支, 低血糖昏倒,大家七手八脚地给他扶到床上, 他就继续哭,像死了丈夫, 又被婆家卖掉抵债的穷苦妇人一样凄惨。哭有什么用呢?似乎没用, 可除了哭之外他也没别的办法, 只好继续哭下去, 哭得四野八荒都知道了他的美名,大家啧啧赞叹。等金人来了, 他就隐居起来,在乡下极清幽的院子里当一个不食周粟的“野人”, 连野蛮的金人也要叹服着奉上礼物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