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了。
水自然是很浑的。
这水下淹着几百个,甚至可能更多个金军士兵,他们的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最后一次挣扎的努力,都藏在水面下了。
这附近的湖水极其浑浊,从水面往下看去像是红彤彤,从湖底游过去则是黑漆漆。
可又不完全是黑漆漆,因为在黑红色的血水下还藏着许多具铠甲,许多根长矛。
它们已经不属于生者的世界,可沉重的铠甲又将它们牢牢固定住,不许他们随波逐流,于是它们就只能成为水下坟场的一部分,将手里紧握的长矛向天,有人游过,自然遍体鳞伤。
“我是不要紧的,”她说,“你们只要知道,入夜时浮桥就会搭好,你们好好安排撤兵的顺序就是。”
她这样说着话的时候,身上的血一股接着一股,渐渐洇出了罩袍。
可那些人都不去看她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宇文时中,又赶紧去看刘韐。
董才终于算是被送到了完颜宗望面前,他也是浑身的血,连甲都已经烂了两副,还是穿着身边亲兵的甲,一路被抬过来的,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完颜宗望见到他,就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连佛珠被血染污了也没有注意到。
“好男儿!好男儿!”他紧紧地握着董才的手,“我的女真兄弟也比不过你的骁勇,你是我的兄弟!”
这个血糊着头的人说不出一句话了,完颜宗望就又说:“从今日起,你的父母就如我的父母,你的儿女就如我的儿女,你妻就是我的亲姊妹,我将这话立于佛祖前,立于万军之前。”
他说完这句话,又静了一会儿,就说:“佛祖已经带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