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灵应军的战士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去犹豫,他们也跟了上去。
“今日之战,唯胜可归!”
女真的军官就低了头,将地上的白旗捡起来,旗帜太多了,他捡都捡不完,身边的老兵已经极其熟练地将短矛收起,将背后的盾牌取下,另一只手提着骨朵。
骨朵四尺多长,一端铸圆铁球,上有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锥刺,铁球是实心的,握在手中就颇为沉重,另一端是木柄,已经被握得光滑明净,有些就缠了线绳,省得脱手。
当灵应军的士兵向前时,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就是这一柄柄沉重的铁骨朵,砸在胸甲上,霎时就将胸甲、胸腔、胸骨,一起砸了个凹陷进去的坑,连痛呼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轻飘飘就仰天倒下去了。
女真人又向前一步,两只冰冷的眼睛看了李俨一眼,又向李俨身后看去。
李俨就忽然觉得河北的冬天从来没有这么冷过,他知道身后护着的是灵应军的旗。
可灵应军尚能支撑一二,真定府兵就渐渐撑不住,开始往后退了。
退一步,后面的士兵也要退一步,再退一步,包围圈就缩小了一圈,退到第三步,后面已经有人喊,“拔不出刀了!”
可前面的还要往后退,控制不住地往后退,这些刀子上还沾着逃兵血的大宋正规军,对着黑旗就止不住地往后退。
忽然身后有极凄厉的声音:“发赏!发赏!只要奋勇杀敌,赏万钱!”
有人听了就眼睛一亮,往前上了一步。
同袍此时往后又退了一步,正好就将他扔在了金山银山的面前,可他还来不及向那梦一样的犒赏伸出手,那金山反而伸出了两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四肢,他的头颅。
金山张开了嘴,血就溅到了后退的宋兵身上。
忽然有人涕泪横流地嚎叫出声,拔刀飞快将身边的人砍开,奔着后面就要冲撞出一条血路可身后哪有什么路呢?
身后只有一样惶恐的人。
有不信道的人就喊,“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
有信道的人也喊,“哪有神仙会来救咱们!”
四面八方都是如此,刘韐的脸色就越来越白,那黑旗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忽然在东面的湖边传来一阵喧哗,一群围着宇文时中,喋喋不休求他突围的老鼠就一起转过头。
连刘韐也问:“何事喧哗?”
他们三面被围,一面临水,刚刚将董才的前军放走,现在还能有何事?
可一个军官分开亲军跑进来,“有人泅水而至!”
女人家只穿着轻薄的中衣,泅水而来,身上已经湿漉漉的,落在这一群宣抚司的老鼠们眼里,原是很不成体统的。
但现在大难当头,谁也顾不上体统了,都问:
“你是何人!”
“从何而来!”
“有援军否?”
“能将我们救出去吗?”
“快说!快说!”
一群人盯着她一个,只有宇文时中让亲兵脱了他铠甲外的罩袍递过去,“灵应宫何人送你至此?有何信至?”
这女道站在十月的寒风中,就忍不住瑟瑟发抖,现在裹着罩袍,总算一口气能喘匀了。
“无量万寿帝君,”她说,“是王穿云王祭酒送我来的。”
她一边呼气,一边取了印鉴请他们验看时,有鲜血从她的腿间流下,立刻就有人又挤眉弄眼,落在宇文时中眼里,就问:
“道长一路辛苦,可有不适?”
她点点头,“水很浑,我受了些伤,但我得先将祭酒的口信传给你们。”
那些挤眉弄眼,皱眉咳嗽,认为她很不成体统的人,忽然又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