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可是新入城的女道官说:“还不够!”
长公主下了令:要船,要木头!越多越好,不管是谁的房子,谁的树,甚至是谁的棺材,不计一切代价,不留一丝情面!
船有,不管是官船私船,全部都被征用了,但是不够,那就必须用木头来补,但这命令下的急,对于定州人来说就成了一场天灾不打仗时,百姓们尚要四处砍柴,因此并没有那许多林木用来砍伐,现在宋金大战如此,定州早就被坚壁清野过,再想要大量木头,更没处去找呀!
城中早早预备下守城战用的木料都被征用了,然后就是这些树木,再然后是木器店的棺材,还不够,那就拆房子。
那几家幽静美丽的园林,扫过一遍树木还不够,又开始拆亭台,亭台拆完也是杯水车薪,再问一句,家中女郎能不能从绣楼上下来啊?房梁要,楼板要,柱子更要了!别说拆你一家,宣抚司有令,一条街都要挨家挨户拆过来!
官府要拆家,大户人家还能忍着肉疼,幻想着来日里那一份功劳,够不够给自家孩子谋一个前程,攀一门好亲,可寒门小户的老妪就只能坐在地上哭。
王穿云站在她面前,嗫嚅着嘴唇,“来日里,都算你们的功绩”
“我家只有这三间房,没了房顶,我都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她抓着地上的土,扶着被拆成一个空洞的门框,岁月在脸上留下的沟壑都被泪水填满,“仙长啊,我辈草芥,要功绩何用啊?”
王穿云就浑身颤抖起来。
“殿下会给你们盖回来的,”她说,“殿下一定会给你们重新盖起又大又好的房子”
老妪没听见,有小娃子跑出来,抱着老祖母哭,她家的青壮也都在宋金大战的战场上当了役夫,拆了她家的房子是最便当不过,毕竟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反抗能力呢?
王穿云冲进县府时整个人是有些激动的,但她还是记下了长公主的教导,把那些激动的怒气都藏起来,她说:
“县府还有没有地方住?
“为什么不能让百姓住进来?
“那就拆了它!
“说的什么屁话!有人住的地方都拆了,你和我说没人住的地方不能拆!
“知道我是怎么进的灵应宫吗!”
“来日从深山里拉些木料回来,补贴给他们就是,”小老头儿就很平静,“大战在即,祭酒不当为此事乱了心神。”
流水一般的木头缓缓出了城,用全城征调来的车马运着一路往东走,果然就如长公主所说,那上面什么都有,有树木、门板、房梁,还有老人家的棺材板,汇成了一条寄予深切厚望的长河,缓缓向着湖东岸而去。
“我不明白,”她说,“与其这样大费周章只为救他们回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干脆不打这一仗,咱们守着城不就行了吗?”
“祭酒是现在不明白,还是这一仗还没打之前就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