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几房的老爷无所谓,“不过是个女孩儿,帝姬开了口,吃亏了也算得福了,你不舍得,多给些妆奁就是。”
听了这话,夫人就沉下脸。
虽然都说女子见识浅,她却到底没有大老爷那样的决断,“你说得福,究竟谁得了这福?十六娘虽说是庶出,我要真推她作了这门怨偶,她一辈子耽误,我这嫡母脸上又有什么光彩?”
这话就噎得老爷吭不了声。
另几房也犹豫,犹豫的理由什么都有,总体还是不满意男方的出身,又不敢回绝了帝姬时,宣抚使司的公文就下来了,一个小小的指使升为处置司统制,还不到二十岁呀!人家也是可以光明正大领一军的人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他有前途,”十七娘还是不满意,“他毕竟是个武夫!”
被闹得很头疼的阿爹就叹气,“你刚刚还说要他的前程,现在前程有了,你又闹什么?”
他面前比桃花还要鲜妍美丽的女儿就闭嘴了,双颊有些淡淡的红,将头扭去一边。
总算她妈是看懂了,说:“等打完这仗,让他回家养一养,谁生下来就是个黑皮小子?”
“那也比不得人家白玉般的少年郎,黑黝黝的大汉出门连花也戴不得!”十七娘小声嘟囔。
反正李世辅和岳飞都试过,效果不是太好。
这一番拉拉扯扯后,当娘的比较精明,抛出了一个最有诱惑力的好处:“他现下住在附城的营中,来日还要行军打仗,眼下你能回娘家来住,来日去了京中也有咱们自己的房子,不比那些嫁鸡随鸡的更方便?”
当爹的就给了些更加简单粗暴的诱饵:“十七娘,这桩亲事不比寻常,你以为其他姊妹还能与你比妆奁吗?”
有理有据,十七娘信服了。
李家在真定原没有住处,帝姬给李良嗣安排了一个朴素幽静的小院子,但装十七娘的妆奁就不太够。
但不用慌,真定曹家是土地兼并的大户,在城中挑挑拣拣,在李良嗣那个院子旁边又置办了一处宅院,再在墙上开了一个小门,将两户打通。
甚至满城都传说,这院子也不过是给曹氏放嫁妆的地方罢了放都放不下!那一台台漆过的沉甸甸木箱,染得满城都是新漆的气味。
十七娘穿着好像比那些木器还要沉重而华美的衣衫,坐在车中,竖起耳朵静听着外面的议论声。
她心里原本是悬着的,七上八下,她家总喜欢同那些清贵读书人联姻,可临出门前,大母握着她的手说:“咱们祖宗能治下这样的家业,可不是靠的读书科举,十七娘,说不定你比谁都有福气哪!”
那一声声似乎还在耳边,忽然又有人高声说话,将她从沉思中惊醒。
他们说,今日这场大婚可了不得呀!你们可听说了没有?就连宣抚使宇文相公、转运使虞相公,还有咱们的刘相公!都来喝喜酒了!
这是什么样的排场!
十七娘嘴角就立刻翘起来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喧嚣也渐渐静了。
那些繁复的礼仪搅得她昏头涨脑,现在总算是清净下来,可以仔细看一看身旁的新郎。
身材是很高大挺拔的,不如那些白面书生好看,但举手投足也并不粗鲁,神情里又透出些羞赧与生涩。
这股子羞赧与生涩映在新娘眼中,就生出了些别的心思。
新娘上下仔细打量他一会儿,看得新郎小脸黑红,她又左右看看,新房里负责“撒帐”“合髻”的女使都已撤下,过来闹洞房的宾客也都已经离开,眼下洞房里只有两位新人了。
“你过来。”新娘坐在床上,向他招招手。
新郎像是愣了一下,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有些惊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