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知州贺权一身孝,一边揪花瓣一边哭, 脚边还有个火盆,几个文吏模样的人也跟着在那低着头烧纸, 脸上却没多少悲悲切切。

孙翊那一瞬间就想多了, 想到了一些抬棺出战的古之义士,又想到了一些为了让儿子能尽忠报国, 提前华清池东南枝的古之义士。

但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孙翊觉得还是前者比较可能毕竟连灵位都没立起来啊!这是哪家的孝子, 爹妈死了不给立牌位的?

孙翊正了正头冠, 弹了弹衣袍, 缓步上前, 行了一个大礼。

“在下朔宁知州孙翊,领二千顺义军前来襄助”

贺公手持一朵白得透明的花儿, 抬起模糊泪眼,盈盈地望向这位客人。

客人就吓得将正事都咽下去了, “尊府上这是,这是怎么了?”

贺公哽咽一声,忽然向后仰倒。

烧纸的文吏就赶紧起身抢过来,将他扶住了往内室抬。

场面特别混乱,客人特别无措。

但仆役还没给抬稳,贺公突然就悠悠转醒了,大喊一声!

“我这不忠不孝的罪人,你们放我死在堂前吧!”

“贺公是为了忻州生民舍生取义!”一个人大喊,“贺公此非不忠不孝,而是顺天命,护黎民,有远志,真不愧大仁大义也!”

一片混乱中,几道目光悄悄落在孙翊身上。

孙翊下意识握紧了剑柄。

他不知道童贯下令将贺权家人带去了太原作人质,也不知道贺权搞这一出是准备提前给爹妈披麻戴孝,但他从只言片语中已经听懂了贺权的选择。

“此弃国弃家之举也!官家此时必有诏于各路,旬日便有王师来援,”他说,“贺公一夕明珠暗投,便如江水不可复西,待贼寇败灭之日,岂不成了天下笑柄?”

贺权从几个幕僚的怀里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