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使就眉开眼笑地走了,走的那天童贯站在太原城下,目送金使离开。他傲然捻须,镇定自若,俯瞰众生的气度,周围人见了就无不叹服就连张孝纯心里都嘀咕:童郡王一出马,这就成了?不打仗了?帝姬的梦是不是也不一定那么准啊?

天有些阴,像是要下雪,有人轻手轻脚上前,为童郡王紧了紧皮毛大氅,又轻声劝他坐上轿子,小心着凉。

军报就是那时送过来的。

“金贼犯边!马邑已陷!”

“怀仁已陷!”

“河阴已陷!”

“金贼已至雁门!”

又见到金使,大家就很尴尬。

童贯尴尬,金使似乎就更尴尬了。

“不是我不想为你们美言几句,”这个女真人很老实地说,“元帅原以为河东必有数场恶战,因此才说定只要云中府,可你们宋人孱弱,望风而逃”

在场的太原府高官都听不下去了,但女真人还在持续输出。

“现在我们要代州。”他说。

童贯往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大的狗胆!这这这怎么谈啊!

当然,他的战报也因为交通系统而受到了延迟。

因为这个在双方看来都很了不得的大目标,在几日之后就不再能称之为目标了。

代州安抚使李嗣本率兵拒守,然后被人五花大绑,开了雁门关,送到了完颜粘罕面前。

听说那位文官在女真人面前流下两行清泪,就算是为大宋尽忠了。

该说不说,楚楚可怜,让人心痛极了。

至于谈判,完颜粘罕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他得仔细想想,找到一个靠谱的新目标。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第十五章[VIP]

“金人初立国, 边头能有几许兵马,遽敢作如此事耶?”

太原知府的府邸,现在暂时成了河东河北宣抚使童贯的住处, 整个就大变了模样。

比原来暖和些, 但没有炭火气。没那许多金银珠宝闪闪亮在表面,但就是整个厅堂都比之前明亮了许多,有张孝纯看到的灯火,也有他看不到的灯火,甚至还有些发冷光的珍贵物件,影影绰绰布满了整个屋子,方便已经上了岁数的童郡王能毫不费力地看清战报上的每一个字。

但这份战报实在让人恨不得丢到一边, 即使是童贯看了一遍,也十分恼怒地将它丢开了。

战报可以丢, 送战报的人却还在等着带回新的指令。

新的指令,那就是去找金人谈判呗。

但谈什么呢?怎么谈呢?你被人打成这样, 还是一群你从来都瞧不起的小人物, 竟然摧枯拉朽地给你打成这样。

童贯便这么牢骚了一句。

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王禀不曾开口, 张孝纯也不说话,耿守忠也在, 都各自想各自的, 比如王禀在想该如何构筑第二道防线, 耿守忠大概在想自己的富贵, 而张孝纯却在想朝真帝姬,想她那天按在地图上, 无情推进的手指。

“降了。”她说。

李嗣本是已经降了,但金人距离太原还有忻州为阻挡。

下棋时, 他怎么说来着?

他说忻州地形好,翼蔽晋阳,出可控云、朔,退可与石岭关互为屏障,知州贺权

“降了。”她说。

张孝纯就坐不住了,等到童太师去更衣老年人,又是宦官,可以理解他就悄悄跟了出去。

“童太师,我在太原,颇听到些传闻”

童贯正在布置得芬芳洁净的净房里伸直了手臂,周围几个小内侍帮他脱裤子,见他特地跟进来,又说了这么一句,就眯着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