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南睫毛动了动。

她低着头,王迅看不到她的表情,过了会才看到少女瘦弱的肩膀轻轻在抖。

二四九,如果我当时挽回江廷醒来时天光大亮,是上午。 医生是俗人,检查完之后给旁边的人作了各项交待,再回头数落江廷,说他这次只是侥幸,但凡离爆炸源近一点,这条命也得残一半。 现在就静静养着吧。 江廷听着,时不时应两句,等人一走他就看向沙发,那抹娇小的声音正坐在那,试探地看着他,却因为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连上前都不敢。 他给了王迅一个眼神,后者出门时将门带上了。

病房里一下子就空了,他平躺,她站着,彼此相望。

之南最受不的就是他清黑的眼瞳,此刻就像照妖镜一样衬得她跟个黑心的白骨精。

江廷:“有没有哪里受伤?” 之南:“要不要喝点水?”

两道询问同时响起,之南愣了,摇头:“没有,没受伤。”

他都这样了,还问她。

之南:“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唐山?”

“听筒里风极大。”胸口有伤,江廷简短道,“城市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这种风。”

他看到她下巴上的淤青,“他把你怎么” “你为什么要开车冲下去?”之南问,“那下面是山崖,就算摔下去也得半死残伤,更何况车上还有汽油。”

“你是不要命吗?”

四目相对,房间骤然安静了。

江廷的视线落下她微红的鼻头。

之南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她救了他,她感谢还来不及。 可车子在山林爆炸那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每想及便嘴唇发抖。 江廷胸口又疼了。

车子下坠,最接近死亡的那刻他眼前划过的就是这一张脸。 他很惜命,但有那么一刻脑海竟闪过卑劣的念头 若他就这样死了,她至少会永远记住他。

可江廷忘了她才不到二十,在这种年纪背负生命的沉重,怕是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他放低声音,耐心解释,“我没想死,车子坠到山谷时我有跳车,只是距离太近,被爆炸波及了。” 短短一句没想那么多,之南眼睛要酸出泪来。

江廷自嘲:“只是我如今这样,没办法下午去机场送你了。”扣%裙二Ⅲ_棱}馏/久二Ⅲ[久[馏;

之南摇头,心里好不是滋味。 远远看着他嘴角干得快起皮,怕他口渴她去接了杯温水,插上习惯喂他喝,再用棉签擦拭他的嘴唇。 他们之间好久没有这么亲昵过,江廷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两下。

“我和你道歉。”

之南手都在抖,哽咽间像有泪要落下来,她生生给忍了下去。 她一一说着过去。 别墅故意揭他过去伤疤。 用一个个的谎言将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达成目的再安然抽身,她真的是坏透了。 “要是没有我,你生活该是一帆风顺的,和欺瞒虚伪这种东西永不交轨。”

她说,“江廷,对不起啊。” 过去的她像个吸血虫一样只知道索取和欺瞒,可随着车子坠入山崖那刻。

掩藏的内疚在此刻铺天盖地涌来。

泪珠砸落在棉签上,之南赶忙用手擦了。 窗外的阳光映入男人眼底,他看了她好久,看她还未到风华之盛的眉眼,她无时无刻不在的心机和点到即止的底线和良心。 “南南,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回事。” 他扯了扯唇,“我也不是什么圣人,知道真相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怨你,想把你捉回来问清楚,甚至失控那刻想剖开你这个人看看到底有没有心。” 之南看着他不说话。

江廷眼神微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怎么办?我也同样爱你。 那些无数个俯瞰万家灯火,像是把孤独的滋味种到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