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之前住在浙东?”他问。
隔着外套,他声音仿佛颗粒碾揉在耳边,温柔得很。
之南“嗯”了声,一滴泪无声砸落。
此时牛仔外套仿佛是隔开世界的防护罩,若是没有不知多狼狈。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脑袋按进胸膛,她像是他的小挂件。
“我去过两次苏州,人杰地灵,像是自然的镜子。”温时凯的语气仿佛是在聊天气那般散漫,“在小乡村也是这样?”
她靠在他胸膛不说话。
他也不催促,只“嗯?”了一声。
之南: “人要更少一点,田在地上跟方块一样横七竖八,有的已经绿油油的,有的还是一片嫩苗。”
“出太阳的时候是不是更漂亮?”
“嗯。”他要闲扯,之南也有问必答,“等谷子熟的时候山脉金黄一片,远山却是青黛色,如果当天运气好碰上晚霞姹紫嫣红。”
“我想女娲补天的漂亮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像是来了兴趣,笑问:“那小时候有没有偷溜到山上去玩,我背后山林时常有小鹿出现,那个时候我就特别爱做伪枪去吓唬他们。”
之南:“有,经常和小伙伴跑到山上去摘野果子......”
小学她也野过,拉着叶青满山跑,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欢快日子,从晚霞到日夜幕,仿佛一只追着太阳跑就不会下山似的。
有次跑着跑着迷路,连叶青都找不到了,她在山林里哭了大半晚上,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过夜了。
林瑶却握着电筒找来,骂骂咧咧将她带了回去。
或许这次回忆里不仅仅是恨,之南的声音也不复刚才那般哑涩。
突然,话在她喉咙里戛然而止。
“怎么了?”
之南没有回应他的纳闷,仿佛灵光一闪般,她想起林瑶在得了癌症后某次卧病床前,对她草草一句。
“我这本子记的都是我十多年的行当,估计你也用不着,等我走后烧了吧。”
“要是没用,你就烧了.....”
那里面全是她的拉皮条生意记录,之南也不懂她为什么要记这些,恶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用,不止一次的叮嘱更是让她厌烦。
她那时恨不得避开,没有过多关注林瑶的神色。
现在想想,那时林瑶的脸藏匿在灰暗里,该是何等肝肠寸断。
“我想起来了!”
牛仔衣被之南一把拉下,她仰头看着温时凯,“会不会在她记了十多年的账本里。”
对!极有可能。
不然她不会说那么些次。
哪怕证据不在里面,但如果林瑶想要暗示什么,绝对只会在账本里。
“账本?”车轱辘转动明显慢了些,温时凯正色道,“本子现在在你手里没?”
“不在.....”
之南眼瞬间暗下去。
她从没想要留下这些东西。
林瑶走后,那些讨债的就堵上门来,说是追债,无外乎想趁火打劫,将她强占。
而这时……
连胜从天而降。
“我知道在谁手里了!”
她眼睛几乎是瞬间放光,就像偷吃成功的猴,温时凯好笑之余,也认真地问她在哪。
这次之南却犹豫了,对他扯出一个难以言尽的嘴角。
那意思是不知道怎么说。
“林之南,在香亭山那晚我们怎么说的?”自行车被他一脚踩下,温时凯认真看着她,“不能对我隐瞒。”
“应该在连胜那....”
想起他,之南心里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