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歌伸手去抽那张信纸。
却是不巧,她那只素手才碰到泛着油印烛香的纸上时,就被陆昀压着信纸,末了又趁机捉住了她的手来。
众目睽睽之下,旁人争论不休,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是左瞧瞧又看看,便是盯着小几上的烛灯愣神。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似乎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等瞧清楚了那张信纸,燕鸣歌或许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或许前几日他在别寒苑门口撞见送她回去的李成蹊并未是巧合来。
否则今日这样的场合,为何他也在。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暗无天日的地里生根发芽,纠缠不清。
那日陆昀很是不争气的逃了,尽管他攒了半罐子的话想要问她。
问她为何拒了他的邀约转头却陪着霍昆一起赏灯游街,问她为何又与李家表弟日渐熟稔,就差要把他抛之脑后了。
可这样锥心刺骨的问题,陆昀知道,一旦他问出口,得到的答案定然是他不满意的。
他还想再自欺欺人下去,并不想亲手戳破这道朦朦胧胧的窗户纸。
只是他不曾想,只要自己一日不问,她便永远不会说。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她就如同跟个无事人一样,连那些动听的谎话都不稀得说出口,哪怕是哄一哄他也是好的。
就连他面带怒色的出了别寒苑,她连半句挽留的话也不曾说。
思及此,他任由落寞的情绪侵袭漫卷,独留他一人叫这苦涩吞噬。
趁他神游之际,燕鸣歌抽出那张信纸来,望着最后那句,“家中子孙若有寅虎年生人,或可寻一午马年生人相配;若有卯兔年生人与巳蛇年生人也可为良配,解此燃眉之急。”
燕鸣歌暗忖须臾,攒起眉黛,轻声细语问起小李氏来,“舅母,您瞧这最后一句,我依稀记得李表哥是卯兔年生人,而我恰好就是巳蛇年生人。”
言尽于此,原先还争执不休的几人无不止住话头,卢氏最先发问,“这婚姻大事,郡主当真能做主不是?”
瞧她又说这车轱辘话,燕鸣歌只神色自若,语气淡淡道:“如何做主不得,我如今既然寄居于府上,便是将候府当作自家的,为外祖母尽孝也是应该的。”
见她这般说卢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听得贺氏蹙起眉头,“话可不能这么说,还不知表公子是怎么个意思呢?”
小李氏知道她又想挑话,倒也没客气,只冷冰冰的呛她一句,“成蹊是个好孩子,能为老夫人尽分力他如何不愿意?”
听到姑母话里话外的暗示,李成蹊当即接话道:“若能帮的上忙,成蹊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有她这二人唱双簧,陆昀可算是看明白了,想来这件事李成蹊是一早就知晓的。
他接过那张信纸,瞧得前面那句话,连忙递给陆安。
却说这也是巧了,阮家二娘正比陆昀小四岁正是午马年生人。
原先她还摸不准陆昀的意思来,这会儿见他特意将这张批命的信纸递给她瞧,怎能不晓得其中含义来。
只见陆安抬起眉来看他,当着众人的面,神色认真道:“那阮家二娘是午马年生人,昀哥儿你的意思莫不是答应了这桩亲?”
言讫,围坐在四周的诸位长辈都抬眼看他,心底无不是在想,莫非二郎当真会应了这么亲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