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去吃鱼吧。”金鼠姑蹭到安时礼身边来,“吃柳惊香鱼铺的鱼。”

安时礼点头:“嗯,你高兴就好。”

“青天大老爷,你可真是个好人。”金鼠姑踮起脚,粉粉的唇在安时礼的脸颊上用力地咂了一口。

光天化日之下亲人,金鼠姑也羞了脸,亲完嘿嘿发笑,身子半仰,飞也似地跑远了。

“真是……无礼之螺。”只有被亲过的那一边脸在发红发烫,但在这种时候安时礼偏偏想起了闺房之事,兜头吹着一阵西边来的砭骨寒风,脸也红得似颗熟透的果实,烫得似映着火炉。

金鼠姑在卖馒头的浮铺下等安时礼,安时礼却被一旁新开的书肆吸引了:“我去里头看看,你也来看看吧?”

“我不要。”金鼠姑是个见文书就头疼的白丁,“我不进去。”

“那你在外头等等,我去看一眼。”说完,安时礼撇了金鼠姑,双脚跨过书肆的门槛。

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金鼠姑在外头从天亮等到天黑也不肯进书肆里头,越等越气,双脚站着也酸累,索性卸下背上的竹篓,人往里头蹲坐了去:“讨厌礼礼。”

金鼠姑早把竹篓当成了自己的壳,竹篓窄窄,在里头手脚展不开,但也自在,就像在本壳里睡觉一样。

在竹篓里等了两刻,还没看见安时礼的人影,金鼠姑没了耐性,发疯似的扯开喉咙大喊:“卖螺啦卖螺啦,不二价,只需一只水晶鸭就能买到一只人形大的螺啦。”

只喊了一次,众人纷纷被引了过来:

“哪里有人形大的螺?”

“这么大的螺莫不是螺妖?”

金鼠姑正色解释:“我呀,我就是螺,只需要一只水晶鸭就可以带走了。”

此话一出,众人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话了,啧啧嘴,嫌弃道:“姑娘你这是要卖身葬个什么东西?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我不葬什么呀。”金鼠姑艰难地从篓里站起来,理一理皱成一团的裙子,道,“就是要卖了自己。”

“买了你,有何用?”有人又问。

“我会洗衣服呀。”金鼠姑折起袖子,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臂,一脸傲色,“还有,我背万斤重的东西气也不喘的。”

“当真?”众人看着那截似白雪挼成的手臂半信半疑。

“真的。”金鼠姑跳出篓里,没站稳,差点滴溜扑摔个一字交,好不容易站稳,两只脚底在地上蹭一蹭,想去把路边的大石头搬起来证明自己力大无穷。

不过刚蹭几步,安时礼便掉态又掉声地从书肆里跑了出来:“唉!卖什么卖什么?不卖的!”

安时礼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一把搂住金鼠姑,绷着冰霜脸,挥手驱赶了前来凑趣的人。

金鼠姑有气,气安时礼撇自己这般久,等人散开,她嗔道:“怎现在才知道出来,天都黑了。”

“文书实在有趣,看入迷了。”安时礼惭愧,“我错了,现在就带你去吃鱼。”

……

安时礼做的壳虽然好看,但它不经碰摔。碰一下,缺一角,摔一下,少半截,破破烂烂的壳还不如裸着螺身来的好看。

没有一个耐摔的壳,金鼠姑入夜会对着明镜伤心地掉几点眼泪,没有壳的螺就是英年早秃的郎君,哪里会好看啊。

安时礼知道了她伤心的原因,不停安慰:“日后我多.做几个就是了。”

“可是我想要一个不容易摔坏的壳。”金鼠姑愁道,“要像龟壳一样坚硬的壳。”

“可是你的本壳也不坚硬啊。”安时礼嘀咕了一句,可他忘记了金鼠姑不再是从前那个两耳听不清,两眼视不清的田螺精了,一日一日地成长,现在的她数里外的声儿都能听清,活似顺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