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金鼠姑的苦恼与忧愁添了十分,她怎能走了口,把干的坏事说出来与人听,虽然听者是安时礼,可也怕他哪日心情不美了找个专门捅女精怪的道士来收她。

纯真时碰见这些道士都怕得疙颤颤的摇,两腿不会行走,现在干了坏事不再纯真,遇见了保不齐她会先拿一把盐洒头顶了结自己。

安时礼不知金鼠姑还想了其它事情,眼见的她愁似蔫瓜,到底要说些假话来哄:“乖乖,这不是坏事,就算是坏事儿,到时候也是算在我头上。”

金鼠姑的手指跟着安时礼的言语扳动,数了一下有几个字,数得是个单数,不住咬指忍泣,事事都要双的安时礼竟然说了二十一个字,看来她一定会遭天谴的,要不然安时礼不会说谎。

说好话也哭,不说也哭,这是泪筋儿断了?安时礼摸不透金鼠姑的内心。

金鼠姑也不让人摸透,哭完就变成田螺,缩在安时礼右边的锁子骨处睡觉。

锁子骨凹陷的地方暖和又柔软,金鼠姑一枕黑甜,次日醒来,她发现自己睡到了左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安时礼的毛病犯了。

睡前锁子骨干干燥燥,醒后却热热濡濡,金鼠姑纳闷,头上的触角左右摆动,做出思考之状,难道锁子骨也会出水吗?

不等她纳闷完,安时礼二指轻捏住她的肉身,放在一张干净的帕子上,而后他一脸嫌弃地擦拭锁子骨:“平日睡觉你都不流涎,怎在我身上,你就流涎?”

那些水是她从口中流出来的涎啊。金鼠姑不胜害羞,打量一下周围,东厂校尉的人还没来,她变成人形说一句“因为大宗伯的肉香香”,然后立刻又变成螺身,一头扎进帕子里格格发笑。

“真是甜螺。”安时礼低头笑,嘴儿甜,身儿也甜。

托金鼠姑的福,今日的东厂校尉个个无精神气,东厕一日数登,登得四肢发软,肚子酸,再无余力来持棍打人了。

白日里的金鼠姑格外安分,呆磕磕的一点声响也无,只有在夜间才会出动,或是去报仇,或是去游荡。

白日里的金鼠姑不爱动,不动其实是为了保留不多的体力。

安时礼正午用牢饭,之后再无饭可食,一日一餐,他都吃不饱,哪有余力养田螺,但那句话他只是为了让金鼠姑离开随口说的话,自己吃不饱,也不能让金鼠姑饿着一分,于是每日的牢饭,他都让金鼠姑吃。

金鼠姑却一粒米都不碰,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到了夜间忽然变得生龙活虎,连滚带爬出天牢。

后来安时礼才知道金鼠姑夜间出天牢还会做一件事儿,就是去寻找食物填饱肚子,偶尔她还会背一些热乎的面饼、馒头之类东西回来。

一脚就能踩爆的田螺力气实在是大,背着这些比自己大了不知几倍的东西回来,气儿不喘,汗也不流,若不是太显眼了,她还想背些补汤与水晶鸭来。

“一点也不重吗?”吃到金鼠姑背来的热乎食物,安时礼心口甜蜜,忽觉境况也没有那么糟糕。

“不重的。”金鼠姑打地滩儿,捧着被寒风吹地红红腮颊看安时礼吃东西,“大宗伯,明日我给你背只水晶鸭吧。”

同在一室相处,安时礼也是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没有四星的庞儿也俊俏,但看起来就是个弱不禁风酸欠,金鼠姑在心里发誓,明日要去背油乎乎的肉回来给他补身子。

第二日的夜间,安时礼目送金鼠姑爬出天牢,他以为金鼠姑昨夜说的背只水晶鸭是在说笑,不想她回来时真背了只水晶鸭来,虽然只背了一只鸭腿。

安时礼两眼瞪似看见狗头上生了角:“乖乖,你可真的当!的当是也!”

金鼠姑把鸭腿忙忙叨叨送来后又忙忙叨叨爬出天牢,好似有什么急事,这一次出去就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