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的空间很挤,宋晚却也没被淋湿。

路上没再分出岔路,她不知晓祁空是怎么走的,但不多时,宿舍楼群便在眼前了。

宋晚道过谢,本想在宿舍楼前作别。但祁空收了伞,在外甩干净水,眼看宋晚刷卡开了门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祁空瞥了眼门禁显示屏上的校园卡姓名,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很轻地笑了一下,一手拉开门,“晚……宋晚,我送你。”

进了宿舍里不再有雨,也不知这么几步路有什么好送的。但宋晚精力不济,懒得推辞,只点头先进去了。

玻璃门吱呀一声响,浓重的雨幕被隔绝在身后。

已是深夜,走廊里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映着落灰的墙壁,无端生出几分病气。祁空合上门,刚一转身便直直对上了一双无瞳的眼睛。

那对空有眼白的眼珠越靠越近,腐烂的尸臭味隐隐钻入鼻腔,乱糟糟缠绕在一起的长发垂下,眼看就要扫到祁空身上,却兀地僵住了。

祁空静默片刻,左手手腕一绕,凭空生出一条白色的绸缎来。此刻那绸缎另一头正系在面前女鬼的脖子上,顺着力道往左一滑,尸体悄无声息地被拽到一旁,空出一条路来。

女鬼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待她行动迟缓地转身,脖子上缠绕的白绫早已不知所踪,白绫的主人也已跟着宋晚转进了楼道深处。

宋晚只在前面走着,并未留心身后的诸多事端。她住的宿舍在走廊尽头,还要走上一小段距离。

夜深难免阴冷,她刚淋过雨,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楼道里大抵是有女生在打电话,隐约传来夹着哭腔的话音。

她无意探听,但越往里走,哭声更大起来。

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意欲转身,却听祁空在后面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祁空听她声音微颤,仍镇定地答道:“没有啊。半夜三更的哪儿来什么声音,可能是外面的风雨声吧。”

宋晚已经转过身来,似乎这大半夜吊诡的经历终于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真的吗?”

祁空无声叹了口气,微抬眼皮,视线便撞进了天花板上正在往下掉的血滴;更高处,一个变形的婴孩正抓了一团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打结长发塞进嘴里咀嚼。身后阴冷的风撩起狼尾的碎发,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方才随手扯到一边的女鬼不死心跟了上来,此刻正飘在自己身后。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真,的,啊。”

刺耳的啼哭声吵得人头疼,她快走几步到宋晚面前,拉着她转身与自己换了位置。

宋晚一怔。

分明还有好一段距离才到的宿舍,此时近在眼前。

她被祁空牵着压下了门把手。

她站在阴影里,瞳孔清晰地倒映出祁空身后逐渐聚集的各类奇形怪状的物种:“可我看到……”

祁空直视着她的眼睛,言语中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太累了,晚晚。灯光昏暗,看错了也正常。”

“快睡吧,”她低声哄着,抽出了手,“你还有早八。”

宋晚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有早八,但祁空已经关上门。

她不再听到哭声。

真奇怪。

宿舍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

一门隔死生,祁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天花板上那小鬼这会儿已经把头发生吞入肚,嚼不断的一截垂在嘴边,又两手捧了女鬼的头发在嘴里咀嚼。女鬼吃痛,脸上划过血泪。

尖利的啼哭声这会儿越发清晰,婴孩的哭声与女鬼的尖叫诡异的糅合在一起:“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