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先生给了我一亿,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应隐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指腹用力磨着护照本的边角,将低垂的脸撇进德意志正中午的暖阳中。
这句话不止是带脾气,简直像是骂人。偏偏她讲得真心实意,又心平气和的。
商邵不知道该气该笑,明明昨晚上那么坦诚,今天又开始跟他倔强骄傲。
跟她相处,像打商战,容不得他游刃有余,要他知己知彼,要他全力以赴,要他专心致志。
要他一心一意。
商邵伸出摘了手套的那只手,为她拭去眼泪。
他的手指又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但确实算不上讨厌。
“你昨晚不是说,”他顿了顿,指腹停在她苍白柔软的眼底:“要跟我有一个平等的开始?”
心脏怦地一下,撞得应隐的胸腔生疼。她喝了酒那么胆大包天,是吗?肖想的,幻想的,不切实际的,根本不配的东西,都敢说出口,都敢向他祈求?
“喝了酒的话,商先生请不要当真。”
“我当真了。”
应隐的心皱成一团,像被人捏住。她紧闭着眼,眼泪掉得更厉害,病弱的脸被阳光晒得近乎透明。
她深吸一口气,吞咽了一下,再开口时呵着气笑了一下,才说:“商先生……”
她嘴边的话被商邵打断。
“叫我名字。”
应隐蓦然抬起脸,眼眶和鼻尖泛着同样的红。
“我想了一上午,我想,既然你要平等,不如就从你肯忘掉这一亿,叫我名字开始。”
第30章
应隐光听到前半句了。
她大惊失色:“商先生让我忘掉一亿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赖帐吗?”
商邵:“……”
沉默数秒,他语气复杂:“应隐,你挺会抓重点。”
谁能想到这女人脸上还挂着眼泪呢?现在看来,怕不是鳄鱼的眼泪。
应隐已经开始感到肉疼:“那原来的三千万是不是也要还给你?”
商邵语气高深莫测:“你觉得呢?”
应隐心里纠结半晌,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那上班的这几天,你总要结给我的。”
言毕,她飞快而小声地补充:“一天是二十七万三千九零头已经帮你抹了。还有上次你续的二十分钟拥抱和鲸鲨馆的吻……”
她看着他,伸出手指头比了个“耶”:“……两千万。”
商邵目光沉沉地看她半天,继而毫无预兆伸出手去,抚上了她的额。
挺热的。
他找到理由,点点头:“烧果然还没退,再吃点药。”
应隐还是能听出好赖话的。她鼻尖微皱:“你骂我?”
“不舍得。”
应隐一口气哽住,一丝红从她的苍白中慢慢匀了上来。
“我没有欺负病人的习惯。”商邵好整以暇地补充,伸出手:“护照给我。”
“不给。”
“还想跑?”商邵微低了头,视线锁住她。
应隐大窘,“我不跑,真不跑……护照可不可以不给你?”
护照本被她用力抠在掌心。明明是新换的,应该崭新笔挺,但其实那暗红的封皮,却早就在刚刚数分钟内被折磨得褶皱一道道。
递出这样一本完全出卖她情绪的护照本,应隐觉得难堪。
商邵还是伸着手,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那只手掌心朝上:“交给我,我不想回来看不见你。”
应隐一怔,心口的酸涩感翻涌得厉害,她鬼使神差地、迟疑地、不舍地掏出护照本,眼睛不敢看他。
她在他面前有什么余地?每一道眼神每一次呼吸,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