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脚落在地上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夜里凉,连地板都冷冰冰的,他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走到桌前,轻轻掀开了窗帘的一角。

在那硕大月亮的映照下,他清楚看到有人在楼下朝他招手是个女孩。那女孩痴愣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很大的笑。隔了这般远,他应该听不到声音的才对,可是那女孩的嘻嘻笑声分明就在他身后……

“我们仨来玩游戏吧?”

尖细稚嫩的童声倏地自他背后传来,叫他这向来不怕鬼的,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敢回头。

额前好似生了密密的冷汗,在他绷直身子的时候,汗点便凝成珠,缓慢地沿着他的两颊向下淌。

滴答

有几滴汗落在了桌前翻开的书页上,花了上头钢笔留下的字迹。

在确认脚下只有自己的影子后,他终于猛吸口气回过身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却慌乱之际被他自个儿捏造出来的虚影外,空无一人!

他一鼓作气去摸门把手,锁着的!

一片昏黑间,唯有医生专用的对讲机闪着绿光,那玩意正打着颤,不停发出古怪的声响。

文侪的喉结滚了滚,对讲机很快被他握在了手里。待听清其中声音后,他赶忙走至窗边往下看那女孩儿果真也握着个相似的对讲机。

“呼”他长舒出一口气,旋了对讲机的钮,只还埋怨道,“多大年纪了还自个儿吓自个儿……真他妈的没骨气啊!”

虽说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他却多少还有些惊魂未定。待将窗帘拢紧了,他才在椅上坐下翻起桌上厚厚一沓病例。

他依着相貌寻人,在看到方才那女孩患的是“异食癖”后不禁打了个寒战,只囫囵掀过一页又一页,要找戚檐的。

很快就找着了,那页被翻得太皱,说实话更像是揉皱了再敷衍地捋平夹进去的,不然那皱痕不该这般又细又密。

“双重人格?”文侪沉思了会儿,又无所谓似的自言自语道,“成吧,明儿同他说声,叫他演好些。”

窗外遽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雨声,文侪又将薄帘掀开一角以确定自个儿闭紧了窗。也是这时,他瞧见底下那女童蹲下身去,两只手抹了一把玻璃门上残留的泥土,而后一股脑全塞入了嘴里。

他把帘子又垂了下去,只还看见,戚檐那张皱巴巴的病历上清晰可见的四个大字。

“双、重、人、格”。

第5章

早班开始的时间是七点,可文侪方过六点就冲出了宿舍。他拎着一串钥匙匆匆下楼,隔开二楼宿舍区与医务区的铁门被他甩得铛铛作响。

他有点职业素养,推开办公室的门要进去披大褂,恰遇上裴宁抓着黄澄澄的扫帚在里头扫地。

那扫帚是古董货了,动一下掉的毛比地上尘灰多。裴宁倒是不厌其烦,见着他随即递过去个明媚标致的微笑,说:

“哎呀,好难得,起这么大老早的。给你冲杯茶喝吗?”

裴宁将扫帚搭在腰上,自柜子里取了个生锈罐头,冲文侪甩了甩,说:“你最喜欢的茶叶。”

“不用。”文侪利落地把手伸进袖管里,敷衍地说,“你喝吧。”

那裴宁闻言却凑近了好些,他把手搭在文侪肩上,连脑袋也要也要和文侪碰在一块儿,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不大懂漂衣服,你别生气。”

文侪淡定地哦了声,说:“没事儿。”

只还心道:“不是吧,大哥你心肠也太好,干嘛你不懂漂衣服还要和你同事道歉啊?”

“呃那啥,现在才六点十五,我可以去病房里看看病患吗?”

“当然。”裴宁笑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