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您嘞,文医生。”

“啊哈哈……不辛苦……”

小武是来给戚檐搬那床生了霉点的褥子出去晒太阳的,他干事够利落,没一会儿便走了。

文侪只瞪了那笑得无辜的戚檐一眼,也懒得同他吵,只匆匆把那张委托书塞回他手中,将自个儿的安排一股脑给他全说完了:

“我看了值班表,今晚没人守夜,你们这病房过了12点要锁门,出去的钥匙挂在办公室,待会儿我把钥匙给你,你自个儿开了出来,当心点别把你的病友给放了出来……咱1:00在那药房前集合,一块儿把这医院探探。”

文侪也没管戚檐什么个态度,见他把头点了也就拍了屁股走人。

***

落日了,玻璃门由窗帘掩着,红光唯能穿过高而窄的小窗落入病房中,给举目皆是惨白的病房添了几抹血色,总叫戚檐想起自个儿那日开肠破肚的死人模样。

电风扇不知道被谁给关了,僵附在天花板顶上,像是地牢底盯着囚犯的一双大而黑的眼睛。

戚檐躺在病床上,装出个羸弱模样来。他有气无力地抬手将木筷子慢吞吞插|进盖在饭顶的荤腥中,那不知什么东西的烂肉被他这么一戳,滋滋往外冒黄澄澄的油。

他实在没有胃口,从兜里翻出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委托单便低低念起来“我在山上放了一把火,火烧死了山下的我。”

“什么鬼东西……”

戚檐骂了一句,本就没胃口,一旁的病友吃饭还特讲究声势。那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撅着嘴大嚼肥肉。上下嘴唇碰在一块儿,吧唧直响。

他单就瞧了那么一眼,便见他口里溅出来的油混着他的唾沫一齐往外飞。

戚檐欲吐不能,只能勉强拣了碗中同样油腻的素菜吃了几口,又忍着扒了几口饭,便忍无可忍地搁下了搪瓷饭碗,继续瞧那委托书。

从发现这委托书起,他便自个儿构想过千百种可能。奈何薛无平赏的那本“无平仙书”中写得很明白“欲解四谜,需得有理有据,最忌天马行空,无端捏造”。

这玩意不由他们胡乱猜测,每道题仅有三次修改机会。如今他和文侪两手空空,纵然把纸看穿也得不出答案,可戚檐还是近乎执拗地盯着那四个谜底瞧了许久,最后看得入了迷。

在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中,戚檐用捡来的黑笔在委托单上打了几个圈,仔细标注了重点。再抬头时,残阳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微微偏头,恰好能看见临床大哥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碗正叠在他那剩了不少饭菜的碗上。

那男人盯着白墙笑起来,满脸肥肉便都随之堆着向上扬。他一点儿不安静,分明已经吃完了东西还时不时发出些“啧啧”的咂嘴声。

男人手里不知握着什么东西,戚檐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那黑黢黢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许是察觉到了戚檐的目光,那男人笑嘻嘻地转过头来,问他:

“你也想和我家丽丽一起玩吗?”

戚檐抵触地将身子略略后仰:“啊……呃没……”

那男人浑似没听着,冲戚檐笑说:“既然你这么想看,那我便大发慈悲,给你瞧一眼吧!”

男人将他怀里搂着的东西往外掏,几乎就是眨眼间,那玩意已被伸到了戚檐跟前。

弯弯的眼睛陷在里头,长直发稀疏地贴在头上,红彤彤的两颊搭配着大咧向上的嘴角,一身大红色的花裙子上还印着几只黑糊糊的东西。

那女娃娃被那男人紧攥在手里,身上撕裂的口子还在不断往外掉烂棉絮。可它那一双弯眼太逼真,仅是一瞬之间,戚檐似乎看见那娃娃的眼睛极迅速地打了个圈。

那怪异感叫戚檐有些无所适从,他便又向后小心挪了挪身子,摆手冷静地说:“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