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有些年头的土陶碗里盛满了黄澄澄油水一样的东西。

诸精怪把长脖一抬,咕嘟咕嘟喝下一大碗。只是那些个生了人面的都很矜持,皆把酒碗挨着唇,欲喝不喝。

文侪没甚食欲,也没打算放宽心同怪物们一道胡吃海喝。然而他还没下至一楼,先嗅到了夹杂于烤肉香气中的几股刺鼻臭味,他不禁掩了鼻,抱怨道:

“啧、谁把灯油洒了……”

戚檐分明是踩着文侪的影子下来的,然而文侪才走下楼梯几步远,俩人之间便被形形色色的怪物所填满。

文侪察觉此事,回身唤了几声,好叫戚檐弄清楚自己的方位。可没有人回应,因为他所呼唤的那人儿,此刻正盯着梁桉看得入迷,瞳孔里的光随着烛光一摇一晃。

“他生得当真漂亮。”

戚檐凝视着那梁桉的脸庞,一副情难自已的模样。

文侪被几只鬼怪堵着,听不大清戚檐的话。他有些着急,却也并不明白为何急。

舌头濡湿了被抿入口中的唇,文侪咬紧后牙,旋即大步跨过去,将那些个山似的的怪物拨开,猛地把手臂一抻,攥住了戚檐的腕。

不曾想,当戚檐意识到他的举动时,面上的表情却是千真万确的惊恐与嫌恶。文侪心中咯噔一下,待挤过人潮挨近他时,戚檐却又神色如常,明朗的笑面冲他花似的绽开。

文侪顺着他的眸光看向梁桉,说:“你刚才看我的时候,那是什么鬼表情?”

“什么表情?”戚檐歪头看向他,“恨不得扑上去抱你那绒毛尾巴的表情吗?”

“咱们是在做委托你清楚吧?你千万别瞒着我什么事。”

“这个嘛……”戚檐压低眼睫,笑中夹杂着好些蔑意,“我若是说我如今崇拜梁桉崇拜得发狂,恨不得跪他跟前去高呼万岁,你怎么想?”

“什、么?”

戚檐遽然垂首,自个儿剧烈颤动的手被他狠命攥紧:“哈、就跟碰了毒一般……浑身血液都在涌,像要将我的血管挤裂,喷溅出来。”

“那怪物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你这般的爱。”

戚檐咬唇死死压住心中的抵触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道:“不是爱,是恨啊……”

文侪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条干净帕子,要替他拭额上冷汗,说:“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