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戚檐喊他,没得到回应。

文侪一琢磨起东西,看不见来人、听不见东西是常有的事。他无知无觉,直到前头忽然落下一只大手,瞬息便把那大章鱼给抓了去。

文侪仰首,瞅见了穿着白色防水围裙,戴着黄色塑胶手套的尤老爹。

“老爹,”文侪极自然地起身,冲他展示手臂上留下的粘液,略微皱了眉头以示担忧,“这是什么?我刚刚想着帮您把章鱼救出来,没成想给它沾了满手东西……”

尤老爹一哂,把肩膀耸得山似的:“不知道,总之你当心点儿,最近这楼里闹传染病。”

文侪怔了怔,问他什么传染病,那尤老爹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鄙夷神情。他将手里的不锈钢鱼鳞刨扔进水池,把手在池中洗干净,这才回过头。

“都怨你、你这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文侪原以为是在骂他,直到他顺着那人的眼神看向了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颈子的戚檐。

透过他的指缝,文侪瞧见了大片细细密密的红疹子。

“喂……你感染了吗?”

第214章

“我染病了?”戚檐很是诧异,一时间哭笑不得,“为什么这样说?”

他虽是半信半疑,却是当即便在原地站稳了,不要文侪再靠近,只匆忙翻看起两掌,又问:“老爹,这病是怎样传染的呢?”

尤老爹似乎对他颇有微词,戚檐问话时他连个眼神都不给,文侪只好帮着将问题又重复一遍。

那老爹斜瞟文侪,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侪小子,你不是有抗体么?怕啥,反正你是没可能感染的,至于别的什么生了歹毒心肠的玩意儿,那老爹我可就不知道喽!哼!”

“您说的是?”文侪赶忙过去帮他拉开凳子,摆好杀鱼刀。

“除了五楼那姓沈的蠢货还有谁呢?!”尤老爹哐地落刀,直叫那牧场里刚抓回来的鱼断了脑袋,他将那还在骨碌碌转眼珠子的鱼头扔到文侪手边,“来!帮着抠出来!”

“抠什么?眼珠子么?”文侪明知故问,得了尤老爹的碎叨叨几句嗔怪。

作为饭桌上常见的食材,文侪很清楚一条鱼要如何做才会更加鲜美。他在家中常做饭,厨艺说不上太好,但绝对不算坏,红烧、清蒸、香煎、水煮的做法他都会,可他从未试图将手指伸进一条活鱼的眼中。

毕竟都是活物,那感觉大概与生掏人眼差不了太多。

文侪有些后悔自己大学选了偏文的学科,若他能像戚檐那般多上几门解剖课,多在实验室里泡着,眼下这些东西应该都不成问题了。

真奇怪,几乎习惯死亡的人,在对非人生命下手前,竟无端多了不该有的迟疑。

文侪没戴手套,手贴近那条还在扑腾的鱼时顿了一顿,可很快,指腹便粘贴了那湿滑的鱼眼。

他不确信寻常世界中的鱼眼摸起来是什么感觉,这会儿他食指和中指触碰到的表面,像是一小摊发烫的油水。他能察觉到被他摁住的鱼头在搐动,意欲挣脱他的手逃开。

疼痛是不可避免的。

他正欲用两指强挤开那鱼的眼珠子探进去,背后忽而有人一只手搂了他的腰。

“做什么……”文侪的动作顿了顿。

“来给哥搭把手。”

戚檐左手环着文侪,右手却是叠在文侪生掏鱼目的手上。由于戚檐的手指要长上一些,当他的手掌与文侪对齐时,他的指尖并非恰好浮在鱼目表面,而是插进其中。

两指未停,他再往下戳入,直至触及眼眶才慢下动作。随后,拇指从另一端也捅进去,三指合拢,切断了里头牵连的血肉,这才将那血淋淋的鱼眼一抓,给拿了出来。

躺在戚檐掌心的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