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反抗,也来不及辩解,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一声接一声“你小子叫鬼上身了”与“走,快走”入了我的耳。

血在腰窝蓄起来,我躺在地上,眼皮子掀不开。

后来恍惚间听到方大爷和薛母吵了一架,听清的不过二字“有山”。

*

没几日,府里又来了个姓岑的道人,他二话没说便将我塞进了个蛇箱子里。

蛇将我的身子环住,像是凤小姐的难听话,又像是方大爷的藤条,重重打在我的身子上。

我觉得他们是恨我,所以才想要伤害我,想要我死。

可我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我要死?

我不能理解。

待到我被薛母他们救出时,我已没了意识。

再睁眼时,榻边坐了薛当家,他说有山知道了近来府中事,要我们待你好些,来日这些事,保准不会再出现。

我攥紧被缛,笑起来。

我怎么能不爱有山他?

*

1924年10月13日,有山的生辰。

可有山他仍是没回来。

按理说府里大少生辰,纵使他人在外地,宅中也不该如此死气沉沉。

我途径祠堂,听到哭声阵阵。

心里咯噔一跳有人死了吗?

是有山吗?

正要进去询问,那从祠堂走出来的老管事撞了我,吓了个一激灵,忙扯着我走远。

他瞪着我,骂我说,谁准我来的,随后紧盯着我回了屋。

我云里雾里,后来偷摸着去问了花弘。

可他因受疯病折磨,完全听不进人话。

仅在我情急问出一句“有山死了吗”时,身子遽然一僵。

*

1924年12月24日,我被府外一阵喇叭唢呐声吵醒,迷迷瞪瞪摸去宅外,瞧见了一支送亲队伍。

那队伍很怪,我记不清细节,只记得它是肉眼可见的怪。

便随口问了个停在薛宅门前的敲锣人,他哈哈大笑,反问我说还能是为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

他便一字一顿地说给我听:“因为这是结冥婚!活人嫁给死人!”

我给他的话吓得心颤,脚不由自主地倒退回薛宅里头,却撞着了方大爷的三儿子方美。

那刁蛮小子今儿不再逗我闹我,只问我怕什么,还说

“你不也是结冥婚吗?”

*

我变得郁郁寡欢,其间花弘来找过我几次。

彼时他的心理状态可谓是差到了极点,可我没有在意,我只在花弘将我的屋门阖上前问了一句。

“薛有山他死了吗?”

多半时候花弘都保持沉默,有那么一回,花弘张了口,他说,对,没错,早死了,快一年了。

那是1924年12月27日,半个时辰后开饭,管事说找不着花少爷。

我暗想不好,忙冲去了那只有我俩常去的小院,并撞见了上吊自杀的他。

随我一道过来的下人们尖叫起来,而我在将他的脖颈从绳索上松下来后,因过大的精神打击,昏迷过去。

*

我再没见过花弘。

他应是死了。

是我的错。

*

我知道薛有山死了,可是我还是愿意嫁给他。

没别的。

就因为他生前写过的那些信,那些并非在同我交流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