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深吸一口气,将那日记本合了,魂却好似被那怪异的海蜈蚣带了去。

恰这时,一支童谣猝不及防在他脑内唱响海蜈蚣,海蜈蚣,千万足;海蜈蚣,海蜈蚣,XXX。

文侪正愣着,左肩倏然一沉,冷汗霎时寒了脊背,他猛然转过身,却对上戚檐尤为关切的目光:“怎么这样的表情?”

“啊……你有什么事吗?”文侪抬指将太阳穴摁了摁,“你先说吧。”

戚檐将一个大相册拿到他面前,弯指敲了一敲:“这是薛家于1924年初拍的薛家全家福,就是今年。几乎所有与薛家相关联的人都在里边了,就连凤梅和方美也在里边,可是你知道这里头少了谁吗?薛有山不在。”

“不在?”文侪凑近仔细看了一遭,果然不见薛有山。

戚檐点头:“我原先怀疑他是不是当时恰好在外地,这才错过了那次拍摄,可事实并非如此。”

戚檐将那张相片从相框中取出来,自其后抠出一张与它背面相粘连的照片:“这张被粘起来的照片也是同一时间拍下的,这上边就有薛有山,可是没有凤梅、方大爷、方美与薛无平。凤梅和方家那几位退出拍摄,我还能把这张照片视作薛家人的合影,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薛无平不肯同或者不能同薛有山照一张照片。”

“凤梅看起来和薛有山过节还真不小……”文侪皱着眉,“适才我翻到她的日记本,上边记录了她与薛有山的感情,全篇只字未提郑槐。起先是凤薛他俩与一颗完好的心,接着就是裂痕心加一只海蜈蚣,最后则是破碎的心和自薛有山心口钻出的海蜈蚣。”

“海蜈蚣?”戚檐说,“那不就是沙蚕么……那玩意有个特性曾经可引了不少研究。”

“你说。”文侪将一对困惑不已的琥珀瞳子转向他。

“雄食雌。”戚檐说,“雌性海蜈蚣在繁殖后死亡,而雄性海蜈蚣则会把它的遗体一点不落地吞食干净。”

文侪的身子再次发起抖来,他抬手捂住耳,却如何也拦不住脑内不断循环的童谣声。

海蜈蚣,海蜈蚣,千万足;

海蜈蚣,海蜈蚣,雄食雌;

海蜈蚣,海蜈蚣,父吃母,夫吞妻。

第192章

“夫吞妻……”文侪将那日记本搁下,“如若凤梅是因此事而不得不解除与薛有山订下的娃娃亲,那‘我’呢?郑槐呢?”

文侪倚住身后木柜,这才像是借得力气般继续说:“夫吞妻一事不管在当下还是1924年都太过残忍,假使我们不将这‘吞’一字,视作真实的‘吃’,那么这句话指的大概是薛有山会给与他成亲的人造成身体或者心理上的伤害……怎样的人会给结婚对象带来如此明显的消极影响?躁郁症、暴力狂?还是酗酒、嗑|药?”

“难说。”戚檐耸耸肩,“至少眼下薛有山从未表露过他存在这些恶癖。”

文侪一面转身拉开第二层,一面说:“你和他住了那么多天,若是半分没瞧见,估摸着这‘夫吞妻’三字所指就不是咱们猜想的那些了,再找找吧,总能……”

文侪将话咬断一截,含着,将那从第二层抽屉取出的一条红衣抖开

喜服。

“这……当初薛有山和凤梅已至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戚檐瞧来也是一愣,便伸手去开了第三层,翻到一张写有“龙凤呈祥”四字的婚书。

文侪扫了眼,说:“这是对月定帖,通常是成亲吉日前一月由男方送往女方家的……日期标的是1924年初。刚来的时候,苗嫂提过几嘴郑槐进门的日子,恰好插在这良辰吉日前。这一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薛家竟会中途变卦,对外称是阴盛阳衰,长子薛有山只能娶男人?”

“海蜈蚣。”戚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