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变,地不动……我们这是被困在了哪个风水宝地?”
戚檐于是抓起那司南满屋子走,从里踱到外,直到那司南在一口水缸前颤悠悠地转动起来。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攥着块石头便如抛掷棒球一般砸向大缸。
砰隆
缸碎了,很快又被戚檐挪开。
他没找到好使的工具,只能拿十指生刨,待刨得十指皆是血才挖着个小匣子,匣子没上锁,里头有两张纸。
一张是他写的【天涯海角未必无美景。】
戚檐笑一声:“哈,想私奔。”
一张是文侪回的【得你,无处不美景。】
戚檐愣一愣,只觉得梗了梗:“他们两情相悦……那薛有山呢?”
***
文侪还小的时候,总有人同他说“会习惯的”。
会习惯的,习惯辛苦,习惯孤独,习惯疼痛,习惯忍耐,所以他一开始很快接受了自己车祸死亡的事实,也并不对自己成为死亡实况代理人进入阴梦代理死亡一事有何过激反应。
得到总要付出代价,没有什么会纯粹到无需索取点什么。
更何况他想要的是挽救一条生命。
他个人对活着没什么执念,也不知道戚檐想不想活着,但他就是希望戚檐能重获新生,就好像那样,自己就坦坦荡荡,再也不欠他点什么。
文侪不是在自个儿的屋里醒来的,也不是在箱子里亦或燃烧的门前。
他睁开眼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查看身上的伤势,而是确认身处的地区,屋内人的数量与身份,以及房间具体的摆设。他迅速地搜索一切便于进一步开展搜查的信息,并在一人走至床头前合了眼。
“您醒了吗?”传入耳中是一中年男人的说话声。
文侪缓缓掀开眼帘,摆出一副极虚弱的模样:“嗯……”
床头站着的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夫,大夫手里拿着根极粗的针管,长满老茧的手朝文侪晃了晃,随即向下指去。
文侪怔了怔,这才挪眼看平放于床沿的右手已被他人挽了袖,露出涂满刺鼻黄药水的肘窝。他不自禁一抖,那老大夫却已握上他的手,粗针在下一刹刺破表皮,扎入文侪的血管。
鲜红一瞬涌进针管之中。
抽血。
鲜红的,涌动的血。
他的视野在模糊中晃,正疑心郑槐晕血的须臾,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张诡异的工笔人物画上。
画的主色调同那针管中的血很相似,红艳艳的,艳得叫他忽略了那张大头人物不自然地向上咧起的嘴唇。
那人在笑啊。
笑得眼睛弯似倒扣的小船,向外凸出的眼珠子缩在拥挤的眼眶里,被挤得变了形,以至于胀起来了。
胀起来就有了血丝,理所应当变作粉红色,像是案板上注水的发白猪肉。
叫人发腻的肥肉颤着、颤着,堆出一张叠着双下巴的脸。
就在脸的左下方,贴近鼻尖的地方,有一颗豆大的黑痣,痣是突出来的,鼓的,还有些凹凸不平。
在看清那画上人穿着一身红绿相间的大褂后,文侪蓦然惊醒那原是一个媒婆的形象!
可画给不知哪儿来的阴风一打,忽地落在地上,距离文侪躺着的床有些近,竟叫他生了些莫名的畏惧。他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就抓紧了大夫的袖口。
“大、大夫……您先别走……”文侪的眼瞥着地上那冲他怪笑的媒婆画,无知无觉中就说出了挽留医生的话。
别让他和那古怪玩意共处一室!
“您说什么?嗳,到点了,今儿就先到这吧?您好生休息,甭太担心,那蛇毒都解干净了哩!”那大夫站起身后也不看文侪,单仔细把身旁的医疗用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