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敲钟,那高悬于崖边的闷钟在无人敲动的情况下,发出了极沉闷的巨响。

有血自钟底漏出来,是浓浓的一片红。

逃!

***

戚檐本能地拽住文侪的手便往山下狂奔,只是在求生保命与查找线索的两路上,他一咬牙便选了后者。他领着文侪拐进湛三爷那阴森森的、门扉虚掩的小院子,脚朝后一蹬,门便被闭上了。

这回院中没了湛三爷家中那条大黑狗惊人的吠叫,唯有地上瘫着个漏了肠的黑狗尸。

戚檐不由得为那黑漆漆的堂屋所吸引,文侪却一把拽住了愣神的他,说:“上回他在厨房磨蹭半晌,咱们先去他的厨房看看!”

风狂雨横,钢珠似的雨劈里啪啦砸在房檐上,可很显然,被风雨声隐藏于老屋中的窸窸窣窣响动更叫人心惊。

湛三爷的房子气派,从左侧绕过屋子,先见个宽敞后院。只是院里没铺石头,满院都是被雨泡软的烂泥。往里走时,脚常陷进泥水之中,常需费不少劲才能拔出去。

也不知那湛三爷怀着什么心思,他顺着堂屋中轴,在后院正中央修了个黑呼呼的厨房。那厨房简陋,打眼瞧去同邵笔头那破草屋没太大差别,只是那么个做饭的地儿竟比那邵笔头住的屋子还更大些。

厨房门阖着,门上挂的锁是生锈的老锁,戚檐握住锁左右扭一扭,那锁头倒是出乎意料的结实。他于是抬脚踹了,砰啷一声,锁头还是没开。

文侪见状将那屋子绕了一圈,在院中一个枯木桩上拔来一柄斧头,只喊了声“让让”,那迅疾斧风便蓦然砍上木门。

文侪从小帮家里干活长大,练出了一身的蛮劲,平日里他教训戚檐没使出过超一成的力,这会儿蓄了力,单几斧头便将木门劈出一条长缝。

戚檐要他先搁斧头喘了几口气,自个儿把眼睛怼上孔隙,压得木门发出吱嘎一声。

他瞳子缩了一缩,却始终没挪开。片刻后,他将手后伸,说:“哥,把斧头给我。”

文侪看准他手指摆放的位置,才挡着斧刃给他递去。

“亲爱的,你先后退几步。”

戚檐说罢,听着文侪的脚步声,就着雨水把斧头掂了掂,随即高抬斧子猛然砍上木门。

门适才漏了好大一条裂缝,这会儿又叫戚檐迎着猛砍,不一会儿便烂得不像样了。

“哥,闭眼。”戚檐要去遮文侪的双眼,那人却只把头撇开,说,“你别……你快让我看!”

他说着便躲开戚檐为遮挡他视线而立起的掌心,这才见屋中垒满被水泡得肤色褪作纸白的人尸,皱缩的皮肤扭曲地相互挤压,发肿的面容上唯有那放大过甚的瞳孔异常清晰。

他们不论男女皆是衣不蔽体,衣物被随意扔在墙角,尸山前摆了一个红桶,放的尽是各类金银首饰,以及几条材质不错的衣裳。

门边还摆了一个小些的桶,里头放着两条活鱼,这会儿还在甩尾扑水。

文侪的眼睛从硕大的鱼眼上挪开,转而看向那些个肿胀的尸身,说:“捞尸夺死人钱财,三爷还真是了不起啊。”

他摇着头走向那些个大小不一的储物柜,哪曾想一开柜便有扭动身子的蛆迎面而来原来这柜中装的是腐肉。

“我靠……”他一脚把柜子踹上,虽说惊魂未定,却还是马不停蹄地拉开了底下的抽屉。

一道银亮光刹那之间将他的面庞给照亮内里尽是或长或短的菜刀,刀柄的木色都给什么东西摩灰了,刀刃却都是又薄又利。

戚檐从他的身后压过来:“你说他磨刀是拿来做饭菜呢,还是分尸,又或者是杀人呢……”

文侪伸手去将那些个堆栈在一块的刀小心拨开,只见抽屉底头刻了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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