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文侪的瞳孔迫近涣散之际,门外忽而冲进一个男人,那男人猛然将戚檐推开,把文侪抢似的拽了过去。
如果能救文侪,戚檐自然不会从旁干涉,只揉了揉摔疼的手臂,盯住了那男人的背影。
男人从随身的箱子里掏出了个白瓶子往文侪的口中倒东西,可大抵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本该进文侪嘴里的东西掉了不少在外头。
恰有那么一个滚至了戚檐面前,他将那玩意拾起来无色无味的纯白药片。
戚檐对这东西很熟悉,是上个委托袁景在吃的“二号药”。
正困惑时,他眼前蓦地伸来一只指节分明,说得上漂亮的手。原是那男人给文侪喂完了药,冲他走了来。
“小戚,对不住,适才情急,劲没收住……哥扶你起来吧?”
听见那人嗓音的刹那,戚檐便知那人是谁了。
他仰头,果然看见了年轻医生有些愧疚的神色。
俞均上个委托帮他缝断指、替文侪看病开药的好大夫。
可实话说,戚檐对他没什么好感,毕竟当初为了剜出那鬼老头,同这医生打了个你死我活。
“多谢医生……”戚檐倒没有拒绝,只握了他的手起身,目光越过那人的肩颈看向已经躺在沙发上的文侪,于是又问,“少爷他这是怎么了?”
“叫什么医生,叫哥就成了嘛!”俞均摇了摇脑袋,“少爷他病了,至于什么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话说到这份上,戚檐没可能再追问,倒是那顾大姨忽然把手推去他背上,压低声说:“甭打扰医生治病了,咱俩闲杂人等快些出去吧。”
那顾大姨神色凝重,指上红甲劈裂近半数,她却仍在反覆地搓弄着那些长指甲。
她看上去很是不安啊。
是因为文侪的病,还是因为俞均?
戚檐又瞥了一眼屋内二人,便被顾大姨推着走开了。
哐当
会客厅的门阖上了。
***
文侪睁眼时四面都浸没于一片柔和的昏暗中,在外头狂乱风雪的衬托下,身遭淡黄的、几乎叫人看不清东西的光线显然要温馨不少。
“要好好吃药才行啊,你若不配合,神仙都束手无策!”
冷不丁响起的这么一句叫文侪略微耸起肩膀,他将目光从铜烛台上移至了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医生身上。
那男人好似早就料到了他会在这时醒来,因而面上丁点讶异都没有。
俞均。
他迅速确定了男人的身份,于是开口问:“哥,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犯病了呗!”俞均没有起身,只将脑袋往后仰,靠在了软沙发上,紧挨着文侪的手肘,“小少爷,你这样不成,你家里人要急死喽!”
“吐花和瘟疫哪个更严重?”文侪身心俱疲,没再寻思着拐弯抹角说话,“我这样吐花会死吗?”
俞均本来手中握着个玻璃杯,水都入口了,猝不及防被他的话呛得咳嗽起来。
“甭乱说……吐花这、这说到底就不是病!”俞均的瞳子里装着茶几上的小煤油灯,“罢了,他们说算病就当病来治着吧,我也没办法,老爷们都这么说了……哎呦,不许聊吐花了啊,逢人问起,你便说我是为了李家那案子,来帮你治疗应激性创伤的,这是老爷夫人特意嘱咐的。”
纵使头脑发昏,文侪也依旧整理了俞均的话其一,从生理角度来看,吐花或许不算病;其二,俞均表面上是受人所托来为他治疗那绑架案的创伤后遗症的。
“少爷啊,也别怨我一个外人多嘴,那瘟疫凶起来指不定真要死人的。”俞均的眉心拧起来,可他小心瞥了文侪一眼又默默地舒开了眉宇,“我见过的病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