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侪顺嘴回了一句,随即把手探进了那些个好似晒干发硬的死虫一般的长条中。他随机拿起一个,触感很不好,硬邦邦的,中间有两处明显的突起,活像是节肢动物的粗腿。他最先翻看的那一面要光滑些,可当他将那玩意翻到正面时,却骤然惊出了冷汗。
“我靠……”文侪撒开手去。
指甲。
是手指。无数根大小不一的手指,僵青的、密密麻麻堆积在一块的手指。
他早该想到的,而不是在看见一片灰指甲才后知后觉。
实话说,被吓了那一跳,文侪并不是很乐意再度将那些东西拎起来,可是时间啊,时间不等人啊。于是眨眼间,他的手已抓上了三根。
很显然,根据粗细长短不一来判断,那些手指并非出自某个特定之人。
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含义呢?
文侪蹲身蹲得累了,干脆在那一堆手指旁坐下,翻起了抽屉。
“我知道你不是来找自己的东西的。”良久无言的柳未冷不丁冒不出这么一句。
可文侪并不惊慌:“难不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是照片吧。”
照片?什么照片?
文侪没理解,却是点头应答:“对啊,你知道在哪儿么?”
“你找不到的,找到了也没用啊……为什么要找呢?戚檐他一直在骗你,他绝对不会承认的……就像他偷我东西一样,他也不会承认……”柳未一面说,一面开始揉脸上的疤,直将几个脓包给揉出血来。
“姑奶奶!您可千万别乱揉了。”文侪又赔笑着套近乎,“你刚刚说戚檐骗我,为什么?那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我讨厌戚檐。”
“是是是,你不光讨厌戚檐,还讨厌任怀……那我呢?你也讨厌我吗?”文侪没有回首,自顾自拽出书柜的暗格。
“我怎么会讨厌你,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讨厌你,谁都不该讨厌你,可偏偏戚檐他就是……嗳……我不说了……”
柳未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文侪装着漫不经心,耳朵倒是一直竖着。
李策讨厌周宣?为何?
她又为何能说出其他人都该喜欢周宣这话?
文侪没有定论。
在先前的三局委托之中,他和戚檐所代理之人的人物关系有双重人格、理想、死去的旧友,皆是身心有极大依赖性或者存在极强羁绊的人物。
所以,对于李策而言,活生生的周宣会是什么人呢?
根据已知的线索,他们好似仅仅是同一个社团的成员,不是挚友,不是恋人,也不存在亲缘关系,那么周宣存在于这场阴梦中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文侪想不明白,于是他扭头冲柳未莞尔:“说吧,我们不是朋友么?”
“可你……咳咳咳……”柳未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在那紧张情况下,她的反应不是捂嘴顺气,而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屋外跑去。
文侪被她的言行搞得一头雾水,可他也没想拦下柳未,起身关了门便又拉开了一层抽屉适才柳未在场,他怕又叫她哭,便也没敢把那些玩意拿出来。
铛啷几声乱响后,无数闪光的金属锐器落了地。
斧头、锯子、剪刀各一把,此外还有两柄小刀与一把手|枪。
***
餐厅今夜的灯好亮,亮得叫戚檐连那鬼老头脸上长了几根毛都能数清。
戚檐双眼不受控地眨了眨,却仍旧在笑:“社长,今儿流行在手臂刺鬼图案?”
密匝匝的汗珠从任怀额间浮出来,在平滑的肌肤上突兀得像是拔地而起的高山。
袁景吓得嘴也合不拢,两腿猛力一抻,便将鞋在脚上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