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手从书桌上拿了本薄册子,往被子上一顿敲,直给戚檐弄醒了。那人迷迷瞪瞪,还来不及张口说句早安,文侪已喊着说:“送棺的不知哪儿去了,要真是错过了,老子回来把你头顶毛薅空!”

昨儿好的伤,今儿忘了痛,他踩着楼梯像在飞,满心满眼皆是那群送葬的,所以在他差些撞上吭呲往楼上跑的袁景时,也不大惊奇,刚想敷衍笑笑过去,那袁景却并不理他,只自顾缩去了楼梯平台一角,嘴里念着:“眼睛……没有……没有眼睛……”

文侪听她嘴中疯话,料想应是有什么新线索,便暗自加快了步伐,不料楼梯还没下完,先看到摆在门前的一口大棺。

那棺木简陋,不比委托二的那口玉棺椁,通体墨黑,上头图案则是拣了金色刻绘。人道是黑棺多半是装那些个非自然死亡者,譬如自杀、阵亡沙场之类,那么这里头装的会是何人呢?

真如戚檐所言,是他么?

他叫鬼迷了心窍似的,朝那写了个金福的棺木伸出了手,谁料还没挨着点边,便被个起灵人给抓了手。

那是个瘦老头,蓄了一撮山羊须,眼睛细短,远远瞧去像俩粒黑豆。他似乎并不替他人着想,只毫不介意地将方抬过灵柩的手臂绕上文侪的肩膀,刻意放低了声音,语调却很凶,他说:“这位哥儿,你适才可是要开棺么?!”

文侪愣愣地点头。

那瘦老头呵一声,惊恐地退开几步,说:“你小子!难不成没看到这棺叫符纸贴满了不说,还给锁链捆了一圈又一圈?!你、你是找死!哎呦!”

“什么?”文侪将眼睛搓了好些回,却也只瞧见那棺木上画着松柏与鹤。

哪来的符纸和锁链?

最后还是老管家过来解的围,他端着一杯茶和四粒药,一面屈腰同起灵人道歉,一面要文侪速速服药,说还以为他病已经好了呢,怎么忽然又犯了病。

那药是神药,眼瞅着药丸还卡在嗓子眼,他眼前的东西已然大变了样。

黑棺红字样式,写的不是“福”,是“灾”,符纸像是不费钱似的杂乱贴着,上头哪里绕着什么锁链,将棺木缠了几圈的是一条死了的巨蟒。

文侪死死盯着那花色斑驳的蟒身,再瞧一眼周遭那一个个空荡荡的眼,只觉一阵砭骨寒意在四肢百骸里胡乱冲撞。

起灵人见他惊诧便笑:“里头东西不能给活人瞧着,要想抬得动这口棺啊,需得耳不聪,目不明,不能同活人聊,那才能听死人话!”

“所以……你摘了他们的眼球?”

“他们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