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婴被用血红的襁褓裹住了身子,浮肿的面部唯一双眼瞪得很大,瞳子因而显得极小。那玩意被他两只手卡着胳肢窝,可两条露出的腿分明还在动弹。

戚檐愣住的时候,文侪已经一把将那玩意从他手里抢了扔出去。

狭窄的门缝里,他们看见那玩意落地后,爬了起来,开始摇摇晃晃地往门边走。

门被砰地关紧,可那死婴用指甲挠门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

***

戚檐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度过这一晚的了,好似迷迷糊糊听了一整夜那鬼东西挠门与哭叫的声响。受那玩意的影响,他们没能找成线索,戚檐就那么搂着文侪瘫坐在床,直至天边溢出微弱的白光,那动静才终于消失。

“再这么整下去,咱们可真要神经衰弱了……”戚檐的嗓音已有些沙哑,可他还是扯出个笑脸,忽而又下床走至窗边。

“怎么了?是起雾了吧?”文侪揉了揉熬了一宿、尚有些发酸的眼。

“嗯……有唢呐响,越来越近了。”

当文侪也走至窗边时,一队披麻戴孝、哭丧着脸的人已经走至了宅子下,他们在前院做法驱魔般绕了一圈,哭声如雷。

“啊啊啊”

跟在队伍后的一口长木棺也随之从浓雾里露了出来。

戚檐盯着那木棺,好似瞧见那玩意抖了几抖,就像有什么东西将从里边出来似的。

不,其实他心底更强烈的想法是那分明是个空棺。

可不对、不对,应该装点什么东西进去才对……

恰这时,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穿着一身白衬衫的文侪身上,舌齿撞了撞,话音越过理智从嘴里说出:

“是你啊……”

第107章

在意识到自个忽而心生那般古怪念头时,戚檐颇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嘟囔道:“什么鬼……”

他扭头望向墙上挂的时钟现在是五点一刻,这宅子有个死规矩,不到六点不开门,眼瞧着起灵人已把手放上门扉叩了老半天,宅子里头却仍无人出来。

文侪急,要开房门下楼,谁料手臂不过向后一甩便给戚檐扯住了。

他回头要戚檐解释,那人却只是抬眼瞥了瞥外头那浓雾四溢的天儿,说:“老管家不是叮嘱过的嘛,夜里尽量别出门。眼下雾浓,外头天公还不知穿了啥颜色衣裳,谁能辨认出早晚呢?事到如今,你还信钟表吗?”

文侪皱了眉:“那要怎么办?就在这儿干等着?”

戚檐牵着他坐去了床沿,笑说:“等也是一门学问嘛,我看下头人大张旗鼓地来,那是磨道等驴,跑不了,早去晚去都一样你也不想再碰着那尸婴吧?”

他见文侪一时答不上,便将文侪推倒在床,而后半跪回身褪了文侪的鞋袜,又把自个儿的蹭着甩下去,便抓来被子将他和文侪的一道往里头塞,说:

“睡吧,睁眼后就到早上了,以免咱俩觉没睡够,早上昏了头,在四婆面前松了懈,叫她捉去烤来吃了。”

文侪原来还想反驳几句,却猝不及防打了个哈欠。他费劲抬手捂了嘴,只是力气像是叫那一下给吃空了,眼皮子已然没了强睁的力气。

戚檐平稳的呼吸在他颈后响,叫他有如被鬼压了床般动弹不得,也自然拨不开戚檐压在他腰上的手。

他挣扎半晌,说了声

“喂。”

文侪猛然从床上弹起时,已是七点半。他连鞋也来不及套便踮脚去了窗边。

外头雾气照旧沉沉,细雨叫风斜着吹来挂在窗子上,只是这时前院已没了送葬人的身影,只能依稀觑见外头那园丁老伯踩上了矮梯,正抓着剪子裁剪叫风雨吹得歪扭的树枝。

他赶忙穿了袜,将两脚踩进鞋中